第1582章 演的像不像
第1582章 演的像不像
“季…季村長……”一個頭發花白的老漢擠出人群,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渾濁的老眼死死盯着遠處被騎兵圍在中央的幾個巨大鐵籠,“娃兒們……還在他們手裡啊!”
這話像一根針,猛地刺破了壓抑的死寂。′d′e/n*g¨y′a!n-k,a,n\.*c-o+m·
低低的啜泣聲瞬間響起,彙成一片壓抑的悲鳴。那些鐵籠裡,是他們村的孩子。
耶律齊可汗騎在一匹異常高大的黑馬上,位置比其他人突出半個馬身。
他穿着一身深色皮袍,鑲着粗糙的銅扣,臉膛是常年風吹日曬的醬紫色,此刻卻泛着一種不正常的青灰。
鷹隼般的眼睛掃過對面那些驚惶無助的村民,嘴角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看不出半分得意,隻有一股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戾氣。
随後視線落在季如歌的身上,不着痕迹的二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接着便恢複原樣。
村民們也都低着頭,繼續哭泣。
實則是小聲蛐蛐。
“我哭的像不像那麼一回事?”
“噓,小聲點,可别讓京城來的那些人看出破綻了。”
“啧,一幫混蛋,竟敢抓了咱們孩子打算要挾,逼村長投降,還真不愧是京城的做派。·x\w+b^s-z\.?c`o,m/”
“管他呢,京城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耶律齊可汗是咱們這邊的。眼下,不過就是配合他演戲罷了。”
“快别說了,繼續演下去。”
身後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接着大家又繼續哭了起來,露出悲苦的神情。那演技,一整個就是奧斯卡金像獎。
人手一個金獎。
耶律齊掃了一眼看去,腮幫死死咬住,他怕一不小心就會笑出聲。
他旁邊,一個穿着京城式樣錦袍、面皮白淨的中年人,正湊在他耳邊低聲說着什麼,眼神閃爍不定。那是京城來的“特使”。
“季如歌!”那京城特使清了清嗓子,聲音尖利地揚起,壓過風聲和哭聲,“時辰已到!降,還是不降?給個痛快話!莫要連累這些無辜的小崽子們受苦!”
他的聲音像淬了毒的刀子。人群又是一陣騷動,所有的目光,驚恐的、哀求的、絕望的、悲憤的,全都死死釘在季如歌的背影上。
無形的重量壓得人喘不過氣。
季如歌沒有回頭。她的目光掠過遠處那幾口禁锢着孩童的鐵籠,籠子縫隙裡隐約可見幾片小小的、蜷縮的身影。*三}\葉??屋(? =已ˉˉ÷發{?布e°最|Dt新?o~章·節?
然後,她的視線落在耶律齊那張陰沉得能滴水的臉上,停駐片刻。
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裡,季如歌的聲音響了起來,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風聲和嗚咽,清晰地送入每一個村民耳中,帶着一種磐石般的鎮定。
“大家莫慌。”
四個字,像投入沸油的冰珠,瞬間讓身後的悲聲一滞。
無數雙含淚的眼驚愕地看向她。
她緩緩轉過身,面對着村民。臉上沒有笑容,眼神卻像被風暴磨砺過的寒石,沉靜而堅定,有着一種讓人無法質疑的力量。
“我有辦法。”她又清晰地吐出四個字,斬釘截鐵。
村民們愣住了,面面相觑,巨大的絕望和一絲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望在他們眼中激烈地撕扯着。
有辦法?能有什麼辦法?
對面是如狼似虎的草原鐵騎,刀都架在孩子脖子上了啊!
季如歌不再解釋。她重新轉向北方的鐵騎,目光平靜地迎向耶律齊那審視的、帶着戾氣的眼睛。
她的雙手自然垂在身側,指尖微微蜷起,仿佛隻是握緊了拳頭。
隻有她自己知道,一股無形的、磅礴的力量,正從意識深處悄然蘇醒,無聲地蔓延開來,覆蓋向那片被騎兵嚴密看守的區域。
空間之力,發動。
她的意念如同一道無形的溪流,瞬間越過數百步的距離,精準地包裹住第一口鐵籠外圍的一個持刀守衛。
那守衛隻覺得腰間猛地一輕,低頭一看,系在腰間的彎刀竟憑空消失!
他駭然瞪大眼,下意識地伸手去摸空蕩蕩的刀鞘,嘴巴剛張開,驚叫還未出口——季如歌的意念毫不停留,已經轉移。
籠子角落裡,一個蜷縮着、瑟瑟發抖的小女孩,身影驟然模糊,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無聲無息地蕩開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随即徹底消失。
下一刻,她小小的身體已穩穩出現在村子暖屋裡,裡面還有孩子們喜歡的玩偶和玩具,一些吃食,小姑娘看起來毫發無傷。
她茫然地坐在地上,小臉上還挂着淚珠,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緊接着是第二個孩子,一個緊挨着鐵欄的男孩。
他正驚恐地透過欄杆縫隙向外張望,隻覺眼前景物毫無征兆地一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拽離了原地。
他下意識地驚叫一聲,聲音卻卡在喉嚨裡——人已經在村子裡的屋内,旁邊是同樣懵懂的小女孩。
他呆呆地看着她,她也呆呆地看着他。
第三個……第四個……
季如歌的意念在混亂的邊緣精确跳躍。
一個守衛感到腳下一空,低頭發現腳下踩着的一塊石頭不見了。
另一個守衛覺得頭盔似乎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驚得猛一縮脖子。
就在他們被這些莫名其妙的微小異狀分散了瞬間注意力的當口,籠子裡的孩子如同被一隻隻無形的手輕柔地抹去,一個接一個地消失。
速度越來越快。
季如歌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不是因為費力,而是精神高度集中帶來的消耗。
她像在操控一場無聲的、極其精密的棋局,每一個“落子”都必須在對方覺察前的毫厘之間完成。
意念掃過之處,守衛身上的小物件——一枚銅扣,一根束發的皮繩,甚至腰間水囊的塞子——悄無聲息地消失,制造出微小卻足以擾亂感知的混亂。
這些微小的“意外”在守衛中引起一陣陣不易察覺的騷動和低語,他們的警惕心被引向這些無關緊要的“鬧鬼”事件,完全忽略了鐵籠内部正發生的驚人變化。
當最後一個孩子——那個縮在最裡面、幾乎被其他孩子擋住的小不點——的身影在鐵籠中淡去,穩穩落在擠滿了小夥伴的祠堂小屋時,季如歌緊繃的神經才微微松弛了一瞬。意念回收,如同潮水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