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均笑道:說起來那些夥計真是老人了,要說本事能耐也有的,隻是本事大了脾氣也大了些。
當日我姑媽在世時,曾勸父親管管,無奈父親是寬厚慣了的。
”人善被人欺這話從來都是至理名言,包子慣了,想立起來也不容易。
沈氏隻是笑,奴大欺主,京城權貴人家常有的事,管家少奶奶管不了老奴才們。
沒想到崔老爺這個白手起家的竟然也管不了自己招來的奴才們了,崔老爺的閑話她不好議論,隻是笑着道:謝崔大爺告知,夥計我全部留下,計薪方式就以崔大爺之意。
不過我也話說頭裡,我看崔大爺面子,先把他們暫留,要實在不行,我也無法啊”有本事就行,有能耐的挑教一番還能用,最怕就是既沒本事又找事,這種她真就沒辦法留了。
崔正均笑道:這是自然,請夥計來是給主人家分憂的,不能分憂留之何用。
”雖是父親臨終遺願,但新東家要是怎麼也看不上,他真沒辦法。
崔大爺沒考慮過賣嗎?
”沈氏忍不住問着,其實她更傾向于買下來,租的話,限制太多,這邊生意才恢複,那邊就毀約,她得不償失。
崔正均笑道:不瞞沈大姐,我隻靠這點租金過活,賣了固然可以馬上得到一筆錢财,但以後生活如何繼續。
”他不想花時間和jīng力去經商,但并不表示他不懂得生活是啥,對于他來說,有個固定收入很重要。
崔大爺說的也是,不過出租年限,至少要十年,并且十年之後,沈家仍然有優先承租權。
”沈氏說着,一個布莊發展起來是漫長的過程,十年之後就是崔正均要是想搞鬼,或者其他人想搞鬼,她都絕對擺的平。
當然崔正均那時想賣就更好了,她樂意買下來。
崔正均笑道:正合我意,大姐真是慡快人,既如此,不如今日就把合同寫下來,租金年後開業之時再算,簽字議妥之後,就到衙門公證。
”
好。
”沈氏說着,到衙門公證正合她意。
讓婆子出去吩咐小厮,要把沈qiáng叫來,女人可以談生意,但要簽字公證時就要男人出頭了。
小厮去找沈qiáng,崔正均也喚書僮拿出來筆墨,崔正均讀了這麼多年書,又是個秀才,寫份文書實在是手到擒來。
寫好jiāo于沈氏,内容很仔細,無需添加,字寫的更好,便道:十分妥當,不過我也想問問崔大爺,我和小弟初來此地,崔大爺如何就把店鋪出租于我?
”
崔正均是靠着租金吃飯的,需要的是穩定。
租給他們這種初來乍到還不知将來如何的,其實不如租給淮陽當地商戶,這樣租金收的更穩。
我和大姐都是原籍京城來此謀生,算是同鄉一場,彼此照應也很應該。
而且我家那些夥計我多少也知道,要是沒有沈大姐的手段……父親臨終之時又特别關照過,我并不想違逆了父親。
”崔正均說着。
簡單來說崔家那些夥計欠調教,看沈氏打李大爺那一場就能知道,沈氏絕對是個有手段的。
更重要的一點,沈氏初來乍到,盤下一個店面一時間想找到合适夥計并不容易,要是其他人盤下來,帶着自己的夥計來,或者再找一批人,直接把這些人開掉,未必想花這個心思。
原來如此,大爺考慮的周到。
”沈氏笑着說,她确實很需要夥計。
正事談完,沈氏也顯得輕松許多,這時才問崔正均:敢問崔大爺,這牆上對聯出自誰的手筆?
”
第182章 上墳
崔正均正喝着茶,聽到沈氏問起,也站起身來,神情有幾分自豪的道:是我去世姑母的手筆。
”
好字。
”沈氏真心誇着,細看時卻留心到下面的落款,崔玉瑩。
沈氏頓時一愣,她雖然自幼跟着父親識字念書,但十來歲時,父親還特意請了崔先生過來教導她。
主要是當時京中未出閣的女兒幾乎都受過崔先生的教導,當時沈父滿心想着如何給她嫁個好人家,也随大溜的把崔先生請來教了她一年。
一同受教的除了沈氏外,還有兩個表妹,圖方便都在一起念書。
沈氏當時年齡還小,對于未來充滿了迷茫,父親中舉帶着一家人入京為官,剛剛進入京城社jiāo圈中,對于京中的一切都那麼陌生,父母又一直希望她能嫁個好人家,她自己都不知道将來在哪裡。
崔玉瑩教的很認真,一年時間裡,很深的師生情誼說不上,相處的也算愉快。
讓沈氏現在想,她跟崔玉瑩有些地方很相似,又有根本區别,崔玉瑩的終身不嫁在這個時代裡太反抗了。
而她則是在守着大規則的情況下讓自己過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