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了時音一條新的路,一條時音自從離開那裡後就再沒想過的路。
她當然想回去,做夢都想。
可她回不去,那裡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被未婚夫退婚,被家族驅逐,甚至被威脅不許出現在巫蘭城,她像個乞丐般被趕出巫蘭城,又被一些不懷好意的惡霸尾随,她知道落入那些人手裡是什麼下場,她甯願死,甯願死也不要淪為那樣的人。
她被惡霸追至兩界山,無路可走之際跳下了兩界山。
以為必死無疑,誰知那天正是山門結界每三年一次最為薄弱的時候,她從兩界山跌出結界,落入一片海域,被一個漁民救上岸。
她以為她重獲新生了,以為可以重新開始,卻誰知這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
她當然想回去,她還有一個妹妹在巫蘭城,她被狠心的後母陷害趕走時,妹妹才六歲,如今也不知怎樣了。
時音落下淚來,一邊啜泣一邊搖頭,“我回不去的,若他們知道我回去,一定會遷怒我妹妹,折磨我妹妹,她才六歲,不,現在八歲了。
”
一轉眼,她已經離開那個地方兩年,被趕出巫蘭城的那一天,仿佛還是昨日。
“你不回去,他們就不會折磨你妹妹?
就會給你妹妹好日子過?
”顧知安反問。
時音微愣,怔怔地看着顧知安,嗫嚅着,“起碼,起碼——”
“起碼能活着?
”顧知安挑眉,“像你之前經曆的那樣?
你想你妹妹也經曆一遍?
”
時音猛地睜大眼睛,不斷搖頭,“不,不可以,他們怎麼可以——”時音立起身,整個人都被焦躁不安所籠罩。
“怎麼不可以?
我猜你是被家族驅逐舍棄的棄子,家族既然可以舍棄你,又為何不能舍棄你妹妹?
”
這倒不是危言聳聽,而是人性就是如此,時音未必不懂,隻是對那些所謂的親人還抱有一絲幻想罷了。
顧知安起身,再次握住時音的手,“時音,那些人并沒有真的放棄從你身上找尋所謂“仙山”的意圖,他們隻是換了一種方式,以退為進。
”
怕時音不信,顧知安直接将她帶到楚元炎審訊的地方,讓她隔着門聽裡頭的動靜。
無論是于厚才還是劉管事,都沒能扛住楚元炎的氣刃之刑,很快就招了。
從田中一郎費盡心機将時音弄到手,之後用盡辦法未能從時音口中得到有關‘仙山’的線索,他便開始布局将時音出售,再暗中盯梢,以待時機。
不僅回春堂有田中一郎的暗子,京都城所有藥鋪裡都有田中一郎安排的人手,隻要是與顧知安有關的藥方,都會轉手到田中一郎的手中。
時音站在門外聽着裡頭的動靜,臉白如紙,單薄的身形顫抖不止。
顧知安心裡也不好受,十分同情時音的遭遇,本意是想救她出苦海,還她自由,讓她過上正常人的日子,不打算過問那什麼‘仙山’的事。
可如今,她确實也需要時音,那個被時音稱之為古巫族祖地的地方,被世人稱之為‘仙山’的地方,又被佛門稱之為“山門”的地方,她一定要去,隻有去到那裡,才有靜兒的生機。
那裡是什麼情況,她一無所知,若能有時音這個本地人當向導,定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