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搞什麼...”

　　柳乘風幽怨的聲音在秘書身後響起。

　　秘書沒有回頭，隻是看着面前那始終露出燦爛笑容的蘇陽，肌肉愈發緊繃，額頭上浮現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微微弓起身子，擺出最适合戰鬥的姿态。

　　當他擺出這副姿态的時候，就證明，在氣勢上的交鋒，他敗了。

　　“和他打，我護不住你。
”

　　但哪怕如此，柳乘風依舊聲音沉悶的回應着說道。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和他打架了！
！
！
”

　　“我說過麼？
”

　　“我是來辦事的！
”

　　“不要搞我了，好麼？
”

　　柳乘風捂着額頭，忍不住長歎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下自己這昂貴的裘皮大衣，努力重新恢複微笑：“抱歉，我的出場方式已經從廉價升級為可笑了。
”

　　“但請您務必相信。
”

　　“我的确是山海城，少城主！
”

　　“柳乘風。
”

　　說着，柳乘風再次向前兩步。

　　眼看着秘書就和倔驢一樣，伸出胳膊，還要給自己重新扒拉回去，他才忍不住幽幽說道：“你再敢扒拉我，我讓你去女廁所做仰卧起坐，信麼？
”

　　聽着柳乘風的話，秘書身體一僵，下一秒收回手臂，站直身體，一動不動，仿若雕塑一樣。

　　“你也不傻啊。
”

　　帶着無盡的幽怨，柳乘風再次伸出右手，看向蘇陽。

　　“握手！
”

　　“這個是握手，對吧！
”

　　“我聽小保潔說過，他說外面的人，初次見面，都是握手的。
”

　　“不像黑街，都是握匕首！
”

　　“你等等哈！
”

　　蘇陽看着柳乘風伸出的右手，滿是驚喜，随後在其茫然的目光中，轉身，回到了醫館。

　　“我記得小保潔寫過！
”

　　“怎麼握手來着。
”

　　蘇陽看着牆壁上密密麻麻的紙條，大部分都已經泛黃，認真的尋找着。

　　片刻過後。

　　“唔！
”

　　“在這裡！
”

　　“一定要伸右手！
”

　　“不然是不禮貌的行為！
”

　　蘇陽再次急沖沖的跑出醫館，重新站在大腦已經宕機的柳乘風面前，十分鄭重的伸出右手，和其攥在一起，輕輕搖動：“你好！
中心街，瘋子！
”

　　“唔，這麼說會不會好蠢啊！
”

　　話音剛落，蘇陽就微微蹙眉，帶着思索，将手抽了回來，仔細想了想後，才重新又握住了柳乘風的手：“你好，山海城，黑街街霸，蘇陽！
”

　　“嗯，果然，這樣就不丢面子了。
”

　　這一次，蘇陽露出滿意的笑容。

　　而柳乘風的嘴角則是微微抽搐。

　　這就是傳說中，中心街的那位瘋子麼？

　　真的是...

　　好有個性。

　　柳乘風看着蘇陽，勉強笑了笑，準備進入正題。

　　但蘇陽卻突然看着柳乘風，表情憂郁，仿佛哲學家般的思索，鄭重的問出了一個問題：“你要如何證明，你是你，你是柳乘風？
”

　　“啊？
”

　　柳乘風來之前就已經想好的全部流程，話術，還沒等進門，就已經先後被打斷了數次，大腦渾渾噩噩的。

　　“證明，我是我？
”

　　柳乘風懵了。

　　如此富含深意的問題，他還重來沒有考慮過。

　　于是，在蘇陽那充滿深意的目光中，柳乘風将手伸入口袋，摸索了一下。

　　“身份證，姓名，柳乘風。
”

　　看着眼前的證件，蘇陽怔在原地，大腦仿佛劃過一道閃電！

　　“如此高超，巧妙的應對方式，我前天為什麼沒有想到！
”

　　“不對，我沒有身份證啊...”

　　“況且身份證，姓名那欄，能印瘋子麼...”

　　一時間，蘇陽顯得有些失落，将身份證遞了回去，自己則是彎着腰，失望的坐回到搖椅上，微微搖動，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如此糾結。
”

　　“但我可以吩咐下面的人，替你辦一張身份證，就叫瘋子。
”

　　短短幾分鐘時間，柳乘風已經徹底領略了瘋子的風采。

　　他微笑着看向蘇陽，輕聲說道。

　　随着他的聲音落下，蘇陽仿佛活過來了一樣，眼神中再次泛起光彩：“真的？
”

　　“真的！
”

　　柳乘風輕輕點頭。

　　“你不會騙一個可憐的瘋子，對吧！
”

　　“瘋子殺人不犯法的！
”

　　蘇陽依舊有些狐疑，看着柳乘風嘟囔着說道。

　　柳乘風笑容僵在臉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說這人傻，這人知道瘋子殺人不犯法。

　　說這人不傻...

　　在他身上還特麼完全看不出正常人該有的樣子來。

　　“所以，能請我進屋坐坐麼？
”

　　柳乘風明顯能夠感覺到，在自己替蘇陽辦了身份證的事後，蘇陽對自己似乎已經有了一絲好感。

　　于是，柳乘風禮貌的提出了這個并不算唐突的理由。

　　“不能！
”

　　結果，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蘇陽搖了搖頭。

　　“你又不是病人，不是病人不能進醫館的。
”

　　面對柳乘風疑惑的目光，蘇陽理所當然的說道。

　　“……”

　　“我有病。
”

　　柳乘風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情，鄭重說道。

　　“不，你沒病。
”

　　但蘇陽卻同樣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反駁着。

　　“我病的都這麼明顯了，你還看不出來麼？
”

　　柳乘風指了指自己的裘皮大衣。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柳乘風隻感覺自己已經丢掉了腦子，然後被蘇陽拉到了同一水平面上，和蘇陽解釋着自己有沒有病的問題。

　　“你這個不是病。
”

　　“是...”

　　“嗯...”

　　“小肉球！
”

　　“我解剖過和你類似的。
”

　　蘇陽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仔細的思索了片刻後，才用手比劃了一下。

　　“肉球？
”

　　“可以詳細說說麼？
”

　　柳乘風怔住。

　　聽到自己困擾了多年的疾病，就這麼被蘇陽輕飄飄說了出來，他的心跳都變得有些加快。

　　“哦。
”

　　“不可以。
”

　　可惜，蘇陽隻是搖了搖頭，就這麼懶洋洋的靠在搖椅上，微微晃悠着身子。

　　“為什麼？
”

　　柳乘風壓抑着自己内心中的激動，小心翼翼的詢問着。

　　“因為小保潔不在，我就不需要演好人了。
”

　　蘇陽的回答異常誠實。

　　“小保潔...”

　　柳乘風喃喃自語，随後臉上重新露出一抹友好的笑容：“但你看，你治好了我，我可以去小保潔面前誇你啊，背後做善事，更真實，對不對？
”

　　聽着柳乘風的話，蘇陽陷入沉思之中。

　　而柳乘風則是一臉期待的等待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可以麼？
”

　　“我一定會在小保潔面前，認真贊美你的！
”

　　柳乘風忍不住再次開口。

　　而蘇陽則是緩緩擡起頭，隻不過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那憨傻的笑容。

　　“陪你裝了一會傻子...”

　　“你就真覺得...我是傻子了？
”

　　“哄小孩麼？
”

　　蘇陽臉上泛起一抹冰冷的嗤笑，看向柳乘風的眼神中帶着些許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