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蘇陽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幹屍依舊維持着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整個人的肌肉都處于萎靡狀态,隻有一層褶皺的皮膚包裹着骨骼。
雙眼閉合,眼眶深凹。
如果不是每隔半分鐘左右,響起一道微弱的心跳聲,恐怕不會有人認為,他還活着。
虛空中再次傳來一聲無奈的歎息。
“咄咄相逼,又是為何...”
“這個世界,早在數千年前,就已經病了。
”
“病入膏肓,無法自救。
”
“數千年後,誰是故人,誰又是敵人,尚未可知。
”
“凡事皆有因果。
”
“一份善緣,一份善果。
”
“就此離去吧...”
除了那道自主設定的陷阱外,月老看起來沒有任何敵意。
但蘇陽卻仿佛沒有聽見一樣,直接無視了他的話,蹲在地上,手中還攥着一把鋒利的手術刀,仔細觀察着這具幹屍。
“真沒仙種...”
“我這具肉身,已經廢了。
”
“現在不過是試圖讓他恢複生機罷了。
”
像是猜到了蘇陽的想法,月老再次開口說道。
“嗯。
”
“我自己看看。
”
蘇陽輕輕點頭,将錘子放置一旁,自己則是攥着手術刀,小心翼翼靠近月老身旁。
“夠了!
”
“你不要逼我!
”
月老終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猛然呵道。
密室内莫名卷起一陣狂風。
灰塵在半空飛揚。
但蘇陽卻毫不理會,直直将手術刀捅進幹屍之中。
“然後呢?
”
“你會殺了我麼?
”
蘇陽淡淡說着。
虛空再次陷入安靜。
“……”
“所以,你現在其實沒有任何動手的能力,隻能靠恐吓。
”
“包括喜神,也是洗腦,替你工作。
”
蘇陽那低沉,冰冷的聲音在密室内回響着。
他似是在壓抑着自己的憤怒。
導緻說話的嗓音都有些變形。
“你騙了喜神,騙了瘸子...”
“又騙了我...”
“我很失望。
”
“我真的認為,你是有可能殺死我的,最不濟,也能提供一枚完美的仙種。
”
“但你現在...”
蘇陽聲音一頓,将手插在手術刀切割的傷口處,拽出一枚已經幾乎徹底枯萎的仙種摔在地上!
“隻讓我看到了這個!
”
殺意沸騰。
蘇陽的理智仿佛在逐漸失去。
他擡起胳膊,手術刀一次又一次的捅在幹屍上。
甚至都沒有血水流出。
最終,一道淡金色的魂體自幹屍内逃離出來,漂浮在半空中,怨毒的看着蘇陽。
“這仇,本尊記下來了。
”
說完,他幾乎不敢有任何的逗留,轉身就走。
畢竟喜神的前車之鑒就擺在這兒。
蘇陽似乎有對抗仙庭威壓,強行泯滅魂念的方式。
“我...”
“讓你走了麼?
”
當蘇陽再次擡起頭時,雙眼已經血紅,眼中充斥着化不盡的戾氣。
一道魂念被蘇陽自主剝離,化作繩索向月老纏去!
看着疾馳而來的繩索,月老滿是恐懼。
但下一刻...
“不愧是‘他’看重的人啊...”
“短短十幾年,就成長到今天這一步。
”
虛空中傳來一道懶散的聲音。
蘇陽那道魂念仿佛觸碰到了無形的屏障,被攔截下來。
原本還尚存些許理智的蘇陽在聽見這聲音的瞬間,先是怔了一下,随後便陷入徹底的瘋狂:“是你,我記的你得聲音!
”
“真是榮幸啊。
”
“上次見面時,你還是個孩子。
”
“坐在屍堆裡,拿着刀。
”
“啧啧...”
“那倔強的表情,恨不得吃了我。
”
虛空中,懶散的聲音再次響起,頗有些玩味的說着。
“出來!
”
蘇陽低吼着,拎起一旁的錘子,猛然砸擊在牆壁上。
密室震蕩。
灰塵不斷落下。
而蘇陽則仿佛是一頭發瘋的兇獸,在這并不算大的密室内,不斷揮舞着錘子。
那一道道負面情緒在此刻更是達到頂峰!
仙靈之力在激蕩。
這密室宛如禁地。
哪怕是讓喜神重新面對蘇陽,在這種狀态下,恐怕都無法支撐三分鐘。
“啧啧...”
“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悲啊。
”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無論你再瘋,都像是一隻小醜。
”
“隻能将悲哀深埋心底,用笑容面對别人。
”
“正如你當年...”
“親眼看着自己的父親,母親,爺爺,奶奶...”
“這些最親近的人,一位一位死在你面前。
”
“絕望麼?
”
“不甘麼?
”
“但你又能做什麼?
”
“隻能苟延殘喘的活着,甚至連報仇都找不到一個目标。
”
那聲音依舊在不斷說着,仿佛是在刺激蘇陽的情緒。
“沉淪,堕落。
”
“讓自己發瘋,讓自己失去理智。
”
“呵呵,你不會天真的認為,這樣...就可以讓你忘記曾經的一切,忘記你的仇恨,忘記你的屈辱?
”
“在我看來,不過是無能者最怯懦的表現。
”
“令我失望的是,現在...”
“你甚至想要主動去死。
”
“真不理解,‘他’為什麼會在茫茫人海中,選中你這樣一個廢物。
”
“在我看來,你甚至不如外面那些隻知搖尾乞憐的狗。
”
“至少它們知道...”
“活着,有多麼難能可貴。
”
“你說是麼?
”
“月老?
”
這聲音的主人發出一連串諷刺的笑聲,最後将話題引導在月老身上。
在聽見這聲音的瞬間,月老就怔在原地。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
很快,他臉上浮現出谄媚的笑容,猛點了點頭:“對,當然對,隻要您能救我,我願意給您當狗,我最會搖尾巴了。
”
“哈哈哈哈!
”
“好!
”
“蘇陽,你看啊,這才是真正合格的狗。
”
“你覺得他會忠誠于我麼?
”
“當然不會!
”
“他甚至内心中恨不得将我千刀萬剮,但為了活着,他甘願虛僞的奉承我。
”
“但如果有一天,他羽翼豐滿,那也會是第一個将矛頭對準我的人。
”
“可這又有什麼關系呢?
”
“隻要我能保證,我的實力永遠強于他,讓他仰望,那他這輩子,就隻會臣服在我腳下。
”
“甚至比其他的狗,還要忠誠。
”
這聲音再次緩緩開口,輕笑着說道,言語中對月老充滿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