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上一秒還十分弱小無助的男孩,在下殺手時卻又毫不遲疑的樣子,剩下衆人怔在原地,面面相觑,最終紛紛沉默着散開。
在這片土地上,隻要你能夠證明,自己擁有可以守護相應價值物品的實力,就不會有人冒着生命危險來找你的麻煩。
不值得。
但如果男孩手中并不是一塊破損的表,而是金子,那就是兩個結果了。
因為這其中的價值已經達到他們敢于拼命,并值得拼命的程度。
看見衆人退去後,男孩則是一副很平靜的樣子,默默擦拭掉自己臉上的鮮血,繼續在廢墟中摸索着,完全看不出剛剛才殺了一個人的樣子。
直至夜晚。
男孩才借着星空中那僅有的一絲光明,不斷穿梭在狹窄的街道中,連續拐了數次彎,最終鑽進一間還算是完整的房間裡。
這房間的所有窗戶全部被木闆釘死,隻留下了洗手間位置,一處很小很小的窗口。
來确保自己被堵在房間裡時,有一條逃生的通道。
而且這通道必須隻有自己這種瘦弱的孩子才能鑽出去。
他小心翼翼的将房門關閉,又用一根木棍支撐在門後,類似于上了一道枷鎖,這才在角落裡摸索出半截蠟燭,點燃,放在桌子上。
一縷火焰燃起。
房間内終于恢複了些許光亮。
男孩仔細的檢查了一圈房間,确定和自己白天離開時一樣,沒有外人進過房間後,這才終于卸下了戒備,坐在角落裡,從口袋取出半塊發硬的饅頭,認真的吃着。
許久過後。
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蒼白,悶哼一聲,蹙起眉,呼吸都開始粗重起來。
男孩蜷縮在角落裡,身體微微顫抖,但很快又咬牙支撐着爬起來,十分費力的走到廚房位置,将一個密封的罐子打開,手掌不斷哆嗦着,取出一枚血淋淋的仙種,就這麼直接胡亂塞進嘴裡,用力的咀嚼着。
血水順着嘴邊不斷溢出。
但男孩的表情卻始終平靜。
整個過程大概維持了數分鐘左右,他的臉色才逐漸重新變得紅潤起來。
“一塊肉,隻能堅持五天了麼...”
“芒種城的屍體,已經不足以讓我活下去了。
”
“我需要...更高級的屍體。
”
男孩坐在角落裡,喃喃自語,将那陶罐重新密封,十分随意的用衣服擦拭掉嘴角的鮮血。
“所以,要想辦法制造戰争,死的人多了,才能産出足夠我活下去的屍體。
”
“爸爸說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
“無論發生什麼,自己的命,永遠是最優先級。
”
“但依靠我自己...”
“怎麼才能讓戰争強度升級...”
男孩認真的思索着,蠟燭燃燒的火焰不斷跳躍,映照着他的臉龐,忽明忽暗。
那身後,浮現在牆壁上的影子,被延伸的極長,并伴随着的火焰的律動不斷搖曳。
“總要先去戰場的核心地帶看看再說。
”
最終,男孩仿佛做出了某個決定,平靜起身,再次打開那個陶罐,在裡面取出幾枚沾染着血水的‘仙種’,裝進一個塑料瓶裡,随身帶好,吹滅蠟燭,重新放進口袋裡。
房間再次陷入絕對的黑暗。
但男孩卻仿佛對這房間十分熟悉,于黑暗中徑直走到門口位置,将手搭在門前,緩緩推開。
一縷星光自半空照耀在他的身上。
男孩擡起頭,看着夜空。
“今天...”
“我又殺了一個人,并且還活着。
”
“真好。
”
伴随着喃喃自語,男孩毫不猶豫的離開房間,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被黑暗吞噬。
……
“這群蠢貨!
”
“都已經被人困在山上了,不想着殊死一搏,殺出重圍,就心甘情願的當縮頭烏龜?
”
“難道還指望有人來救你們?
?
?
”
王秋生的臉色異常陰沉,看着遠方一座矮山,咬牙切齒!
就在一周前,十五城聯軍徹底潰敗。
他們殘存的最後兵力,被皇城圍追堵截,最終跑到一座山上。
面對必然到手的勝利,皇城理所當然的選擇了穩紮穩打,完全沒有進攻的意思,就這麼十分悠閑的講整座山圍了起來。
原本就是一座枯山,裡面什麼資源都沒有。
最多一個月,這些人必然會全部餓死。
等他們走投無路的時候,皇城這邊再随意攻打一下,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将他們拿下。
現在強行攻山,隻會讓這些人魚死網破,多出沒必要的傷亡。
還是那句話...
我們不急。
但最應該着急的十五城聯軍,卻也選擇了按兵不動。
按照他們的思維...
現在下山玩命,現在死。
拖幾天下山玩命,多活幾天。
如果運氣好,拖上十天半個月的,下山之後投降,對面還同意了...
自己能一直活着!
就是因為抱有這種想法,他們打定了主意,能拖一天是一天,隻要還沒有餓死,就絕對不下山。
反正跑路的時候,都自帶了不少食物。
吃完了,還能喝露水,啃樹皮。
反正拖一個月,半個月的,問題不大。
但他們不急,王秋生急啊!
這群家夥跑哪座山上當壯士都無所謂,偏偏跑這座山。
葬仙之地,就特麼在這山上。
上千人在這麼一個山頭上,天天和餓狼一樣挖樹根,找飯吃,萬一把葬仙之地給找出來,那這東西就和他無緣了啊!
至少王秋生不會天真的認為,憑借自己目前的實力,可以在皇城手中,搶到葬仙之地的東西。
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
祈求這群餓鬼們,千萬别瞎翻了,趕緊下山,和皇城的人拼個命,死一死算了。
皇城開開心心的打完收工,他也可以理所應當的接手葬仙之地。
“如果不是有葬仙之地,老子一把火燒死你們這群棒槌!
”
王秋生再次咬着牙罵了一句,這才憤恨的轉身,重新藏匿到樹林裡,取出一個面包,惡狠狠的撕扯着。
仿佛這面包,就是他最大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