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申公豹那深邃的目光，喜神莫名感覺有些發涼，身體微微顫抖。

　　“這位小友，如今我孤家寡人，不知可否方便留宿一段時間？
”

　　和喜神結束對話後，申公豹看向蘇陽，禮貌問道。

　　蘇陽沉吟數秒：“我有什麼好處呢？
”

　　“好處就是，你想要做什麼，我都無條件的支持你。
”

　　“你想問什麼，隻要我知道，都會毫不隐瞞。
”

　　“雖然不一定會對你提供什麼幫助，但至少不會拖你的後腿。
”

　　申公豹淡淡說道。

　　蘇陽恍然，輕輕點頭，伸出手，指了指喜神：“他是誰？
”

　　“不知道。
”

　　“他身上有一件很特殊的法器，可以改變容貌，就連魂念的氣息都可以模拟别人。
”

　　申公豹微微搖頭，十分誠實的回應。

　　蘇陽想了想，繼續問道：“那他是誰的人？
”

　　“火雲洞，女娲宮。
”

　　“其中一家。
”

　　“但我目前不能完全确定。
”

　　“但火雲洞的概率更大，如今這個世道，也隻有他們才是真的心系人族了。
”

　　“而且伏羲的八卦，可以遮掩氣息。
”

　　申公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開口說道。

　　如果說此刻場上最難受的，就是喜神了，表情之複雜，眼神之幽怨，一副恨不得将申公豹嘴捂住的樣子。

　　“火雲洞...”

　　“展開說說？
”

　　蘇陽若有所思，開口問道。

　　“火雲洞，人族之祖所居之地。
”

　　“分别為伏羲，神農，軒轅。
”

　　“可以說是衆多勢力中，少有的好人了。
”

　　“隻可惜，他們是好人。
”

　　申公豹緩緩開口。

　　喜神卻顯得有些憤怒：“可惜？
好人有錯麼？
”

　　“至少我們敢于犧牲自己，去拯救這世間的凡人，我們問心無愧！
”

　　“好人這個詞，絕不是貶義的！
”

　　喜神的聲音在半空中不斷回響。

　　申公豹平靜的注視着他：“但你們的眼中，隻有人族，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極端，為了人族，你們可以選擇放棄，可以選擇退縮，一忍再忍，最終付出的代價，是這天地所無法承受的。
”

　　“你們将人族保護的太好了，才導緻人族青黃不接，無法再出新一代的脊梁。
”

　　“你們不斷的退讓，人王之職可以放棄，天子之位可以繼承！
”

　　“你們可以拜仙，拜佛，以他們為尊，但你們可曾想過，無數年前，人族，可弱于仙？
”

　　申公豹的話仿佛冰冷的刺刀，狠狠紮在喜神的心上，讓喜神一時間不知所措。

　　片刻過後，喜神才咬牙反駁道：“你感受過來自昊天的威壓麼，如果我們不退，将會有無數的百姓死亡，無數的凡人流離失所，那才是真正的災難！
”

　　“但人賴以生存的根基，不就是甯折不彎的脊梁，生生不息的薪火麼？
”

　　“有時候，當你們選擇退出那一步，就代表着...”

　　“人族，不再是人族了。
”

　　“曾經，那場利益戰争上的浩劫，你們人族退了，但好在，你們還有活下來的餘地。
”

　　“如今，這場精神文明上的戰争，你們人族再退，就真的要消失在曆史的舞台上了。
”

　　“哪天三皇複蘇，看見你們所做出來的一切，說不定會被氣死。
”

　　“一群愚蠢，且自诩偉大，自我感動的執行者。
”

　　申公豹這番話幾乎沒有給喜神留任何情面。

　　喜神表情陰沉不定，一言不發，站在原地。

　　而蘇陽則是點了點頭：“我們醫館最近裝修，房間很多。
”

　　“我還需要一具肉身。
”

　　申公豹想了想，開口說道。

　　蘇陽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點了點頭：“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去殺。
”

　　“我曾經給自己準備過。
”

　　“隻不過被我封禁在了極北之地。
”

　　申公豹搖了搖頭。

　　蘇陽若有所思：“極北之地...風雪城麼，坐飛機的話，很快就到了。
”

　　“飛機？
”

　　“風雪城？
”

　　聽到這兩個自己從未聽過的關鍵詞，申公豹若有所思，眼中帶着些許好奇，真正的開始期待起北海之外的世界。

　　而喜神也從那種渾噩的狀态中恢複過來，深吸一口氣，鄭重的注視着申公豹：“正如你所說，沒有人能夠真正的感同身受，我們當年所面臨的壓力，也是你不清楚的。
”

　　“是非功過，三皇歸來那天，自會評價。
”

　　“至于這柄劍...”

　　“我從未想過用他去做某些極端的事，目前為止，我們之間的合作，他都是收益的一方。
”

　　“而且，他是人族。
”

　　“火雲洞，永遠不會拿人族的命去開玩笑。
”

　　喜神鄭重其事的看着申公豹，認真開口：“所以，就算你在他身邊，我也不會退走。
”

　　“有趣。
”

　　“你究竟是火雲洞中的哪位呢？
”

　　“行事作風，有點意思。
”

　　申公豹看向喜神的目光中首次出現了好奇之色，不斷打量着他。

　　喜神不甘示弱，同樣回視申公豹：“傳聞中，申公豹心眼極小，脾氣很差，性格暴戾，鼠目寸光，尤其是一句‘道友請留步’更是坑害了無數相信你的朋友。
”

　　“道友請留步...”

　　“真是一句熟悉的話啊...”

　　申公豹那平靜的臉上泛起一絲波動，仿佛憑白蒼老了些許，整個人都流露出滄桑的氣息，自嘲一笑：“鼠目寸光...形容的倒也貼切，當年那局棋，我走錯一步，滿盤皆輸啊。
”

　　“史書是由勝利者寫的，他們還願意留下我的名字，就已經是心善了。
”

　　喜神微微蹙眉：“以你的智慧，竟然還有人能勝你一子？
”

　　“你是在小瞧這天下英雄麼？
”

　　“我不過是這仙界芸芸衆生中的一位罷了。
”

　　“當年...”

　　“那無數的棋局，無數的天驕...”

　　“真是一個令人向往，卻又令人退縮的盛世啊。
”

　　“隻是不知道，當年那些宛如耀眼般矚目的天之驕子們，又有多少，可以與我在這後世中重逢，再擺一局新棋。
”

　　申公豹輕笑一聲，微微搖頭，雖然看起來依舊風輕雲淡，但卻浮現出些許的期待與鬥志。

　　“唔...你不是想養老麼？
”

　　蘇陽的話打破了這滄桑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