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成？
”

　　“不過是一條簡單的情報而已，你就想獨吞五成？
”

　　另外一道不滿的質疑聲響起。

　　“如果你們不同意，我現在就沖過去，告訴他，你們在惦記他的食物。
”

　　“那個人心是紅的，不會殺我。
”

　　這聲音再次響起，引來周圍一群人的沉默。

　　“成交。
”

　　“哼！
”

　　接二連三的聲音不斷響起，似是對這聲音的主人有些忌憚。

　　而随着他們的交易結束，一道道人影隐藏在黑暗之中，悄無聲息的向馬車靠去。

　　蘇陽，趙公道幾乎第一時間睜開雙眼，互相對視，又默默将眼睛閉上。

　　趙公道閉眼時，還順便将手搭在了馬屁股的位置，輕輕拍了拍，像是在暗示什麼。

　　這些人影在靠近馬車後，速度變得越來越慢，手中攥着匕首，眼神凝重。

　　許思過不知何時睜開的雙眼。

　　隻不過他沒有任何動作，隻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天空，像是不解。

　　直到一柄匕首悄無聲息間在他的脖頸處擡起，又重重捅下，許思過才輕輕擡手，将這人的手腕抓住。

　　“有防備，是陷阱！
”

　　“一起上，亂刀砍死。
”

　　“特麼的。
”

　　一道道驚呼聲響起。

　　但随着聲音落下，這些嘴裡喊着拼命的家夥們，卻紛紛第一時間轉身逃離，動作異常幹脆，完全沒有和許思過嘗試搏命的想法。

　　如果真的有誰因為他們的呼喊而沖上去...

　　隻能說，這人為他們安全逃離，做出了重要貢獻。

　　“為什麼？
”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表情猙獰的男孩，許思過的眼中充滿了不解。

　　就在下午，自己才剛剛救了他，并給予其食物。

　　男孩臉上的猙獰之色驟然消失，匕首更是驚慌的落在地上，小臉煞白，眼中滿是無辜：“和我...和我沒關系。
”

　　“您送給我的食物被他們搶走了，他們還逼我說出食物的來源。
”

　　“如果我不說的話，他們...他們會打死我的。
”

　　“我媽媽重病在床，我...我不能死。
”

　　“如果我死了，我媽媽就活不下來了。
”

　　說話間，一滴滴眼淚自男孩的眼角滴落，看起來十分可憐。

　　蘇陽和趙公道不知何時已經蘇醒，就這麼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的看着熱鬧，彼此偶爾會進行短暫的眼神交流。

　　“求求你，放了我吧！
”

　　“我知道您其實是好人，看在我母親的份上...”

　　“她真的需要人照顧。
”

　　男孩的眼神是那般真誠，包括恰到好處的恐懼，讓許思過都不由得一怔。

　　“你母親叫什麼？
”

　　許思過突然問道，語速很快。

　　“王桂芬！
”

　　“年齡？
”

　　“48！
”

　　“什麼病？
”

　　“尿毒症。
”

　　“仙人賜福之後，尿毒症早就已經不是絕症了！
”

　　“但...但沒有賜福者大人願意消耗自己的仙力來替我母親治療，請他們出手一次太貴了，還要避免黑吃黑的風險。
”

　　兩人一問一答。

　　許思過的語速特别快，完全不給男孩考慮的時間。

　　但男孩卻總能精準的回答出許思過的任何問題。

　　一時間，兩人隔空對視。

　　男孩微微低垂着頭：“如果您不信，我可以帶您去看...”

　　“我信。
”

　　許思過突然認真開口。

　　男孩愣了一下，眼中露出希望的光：“那...那您可以放過我麼？
”

　　“不可以。
”

　　但讓男孩詫異的是，許思過這個‘老實人’卻搖了搖頭。

　　“他們說，這個社會已經容不下‘善良’了，我不信，我也不懂。
”

　　“但我懂我自己。
”

　　“如果我沒有保護母親的能力，在自己生命遭受威脅時，一定不會帶别人，去見我的母親，試圖用母親的病，要證明自己的無辜。
”

　　“這個邏輯，從出發點，就是錯的。
”

　　“在自己的命，和母親的行蹤面前，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

　　許思過緩緩開口，身影微動，下一秒用腳尖将地面的匕首挑起，攥在手中。

　　男孩一怔。

　　下一秒，他的表情變得陰森起來，嘴裡忍不住罵道：“你特麼的，有病！
”

　　說完，男孩轉身就跑。

　　但那把匕首卻悄無聲息的架在自己的脖頸處。

　　“我建議你别跑。
”

　　“雖然我不喜歡殺人，但我其實也殺過很多。
”

　　許思過淡淡說道。

　　男孩腳步停頓，小心翼翼轉身，重新看着許思過，一言不發。

　　“你覺得，我有病？
”

　　許思過在沉默片刻後，開口問道。

　　男孩先是沉默，在看見許思過那冰冷的眼神後才緩緩說道：“之前有病，現在沒了。
”

　　“之前...”

　　“現在...”

　　“所以，你也覺得，我的病，是因為善良？
”

　　許思過微微蹙眉。

　　男孩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難道不是麼？
”

　　看着男孩那漠然的眼神，許思過一時間竟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而男孩則是在猶豫片刻後問道：“您...是賜福者？
”

　　“嗯。
”

　　許思過輕輕點頭。

　　在得知許思過身份的這一刻，男孩甚至無視了架在自己脖頸處的匕首，對着許思過直接跪在地上。

　　“您能收我當仆人麼？
”

　　“您殺人，我可以替您處理屍體。
”

　　“我也可以殺人。
”

　　“跑腿！
”

　　“包括掩埋蹤迹這些，我都會。
”

　　“隻要您能給我一口飯吃，我這條命，就是您的。
”

　　他的眼神中帶着期待。

　　看着眼前這不過十歲左右的孩子，許思過再次微微失神。

　　一口氣，一條命...

　　隻要你是賜福者，就可以輕易得到普通人的效忠。

　　隻是因為，賜福者在這環境下，是可以吃飽的。

　　“你難道不覺得，錯的是這個世界麼？
”

　　許思過再次蹙眉。

　　男孩輕輕搖頭，眼底滿是野心的光芒：“世界本就是公平的，它從未錯過！
”

　　“無論是和平也好，戰亂也罷，核心其實是一樣的。
”

　　“強者制定規則，弱者依靠強者的規則生存，并高呼公平，試圖用這可笑的說辭來保護自己！
”

　　“至少，如今這個世界，弱者可以奮不顧身，拿自己的命再去搏一次。
”

　　“而和平年代，隻能看着自己，被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

　　“所以，如今的世界，對弱者來說，才是最公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