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一語成讖

　　李東正和衛衡之相談甚歡，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因為是餐廳大廳，李東也沒回頭去看。

　　他對面的衛衡之卻是微微凝神，接著就起身笑著招呼道：“陳大哥，您好。
”

　　李東這時候才知道衛衡之遇到熟人了，也站了起來， 轉頭看去。

　　等看清了身後的幾人，李東愣了一下。

　　剛來的這行人不少，男男女女的將近有十人，如果單單隻是人數，那倒也不值得讓李東發愣。

　　他有些驚訝的是，其中有幾個人他認識。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中年男子， 正是李東他們來京城路過泉城的時候，在飯店遇到的那個中年人。

　　當初譚勇還說過，這群人也是來京城辦事的， 沒想到這麽巧，居然在這再次遇上了。

　　李東認出了對方，對方自然也認出了李東。

　　中年男子臉上先是露出一抹驚訝，接著便一臉笑意地朝李東點了點頭。

　　李東也回了一禮，因為隻是一面之緣，兩人也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便沒有打招呼。

　　倒是站在中年男子旁邊，一個三十多歲的國字臉聽到衛衡之問候聲，連忙笑道：“小衛，你好你好，還真巧了，沒想到在這遇到了。
”

　　衛衡之輕笑道：“陪朋友一起出來吃飯，陳大哥要不坐下喝一杯？
”

　　“還是算了，下次吧， 我剛好也和朋友談點事， 要不待會小衛你進來喝一杯？
”

　　衛衡之倒是沒拒絕，痛快道：“那您先忙著， 待會等你們閑了， 我進去討杯酒喝。
”

　　“我忙什麽啊，隨時歡迎你過來。
”國字臉笑了一陣，又看了看李東和張嵐玉，見不認識，這才和中年男子眾人朝不遠處的包廂走去。

　　中年男子路過李東身邊的時候朝李東再次點頭，李東笑著回應了一下。

　　等他們身影進了包間，衛衡之才笑道：“李東，你認識汪總？
”

　　“汪總？
”

　　李東馬上反應過來衛衡之說的是誰，搖搖頭道：“不認識，一面之緣，來京城的時候在泉城遇到過一次。
”

　　“那倒是巧了。
”

　　衛衡之笑了起來，感慨道：“最近零售業還真是風起雲湧，第10號文件下發不久，你們這些人鼻子還真靈，這就聞到味了。
”

　　李東有些詫異道：“老衛，你這意思是？
”

　　“看來你還真不認識，汪艾群聽說過嗎？
”

　　李東一頭霧水地搖頭，他哪知道什麽汪艾群是誰，不過聽衛衡之這意思，顯然也是從事零售行業的。

　　衛衡之一臉無語道：“遠方超市做的也不小，你對國內一些大型零售企業都不做研究分析的嗎？
”

　　李東理所當然道：“做啊，不過我們主要研究的是華閏、百連、蘇果這些對我們有威脅的企業，至於其他的企業，有個大緻了解就夠了。
”

　　衛衡之略微愣了一下，好一會才豎起大拇指道：“眼光夠高！
不過也是，遠方做到這個地步，也不用把其他人看在眼裡，不過那是以前，這次事情要是辦成了，以後你可就得留心一下了。
”

　　見他說了半天都不說汪艾群到底是誰，李東有些哭笑不得道：“老衛，別賣關子了，這汪艾群到底是什麽人？
”

　　“中白集團的董事長。
”

　　“中白！
”

　　李東瞳孔微縮，聯想到衛衡之之前的話，腦海中忽然閃過一縷遺忘的記憶，急忙道：“汪艾群來京城幹什麽？
”

　　見李東從剛開始的不以為然，到現在臉色變幻不定，衛衡之好笑道：“你是不是聽到什麽風聲了？
”

　　“略有耳聞。
”

　　李東也沒賣關子，回憶了片刻才道：“我要是沒猜錯，汪艾群應該是為了江城商聯而來？
”

　　衛衡之這下子是對他真有些刮目相看了，再次豎起大拇指道：“牛！
你這消息來源，可是比咱們都廣，這事還在謀劃，江城距離平川也不近吧，這麽快你就知道了？
”

　　李東笑了笑也沒解釋，隻是眉頭微蹙道：“那他這時候不在江城待著，來京城幹嘛？
”

　　中白集團是江城的大型超市連鎖集團，在鄂省的地位雖然比起遠方在江北稍差一點，可也差不了多少。

　　而李東剛剛想起的事也正是和中白集團有關，前世好像也就在這幾年，為了響應中央號召，加大中白幾家鄂省零售企業的競爭力。

　　就在這時候，江城開始謀劃重組旗下三家上市的零售集團。

　　除了中白之外，還有江城中商，鄂武商這兩家大型集團參與重組，而這兩家也是從事零售行業的。

　　之前三家雖然都由江城控股，可三家商業上面合作卻是不多。

　　現在謀劃重組，一旦重組完成，集合三家上市集團的實力，新成立的江城商聯實力會一舉超越遠方。

　　當然，這裡的超越是指的遠方超市，而不包括東宇地產。

　　衛衡之要李東以後關注一下，恐怕也是這個意思。

　　不過李東倒是不太擔心這點，前世中白這三家集團，幾次重組失敗，一直拖到他重生那段時間都沒重組成功。

　　將近十年的時間，集團的領導換了一批又一批，可三家集團還是三家集團，可見其中各種紛爭有多麻煩。

　　這時候江城那邊應該已經啟動重組計劃了，而這時候的中白掌門人居然不在江城爭取更大的權利，而是來到京城，這讓李東有些困惑。

　　見李東面露疑色，衛衡之輕笑道：“你知道剛剛那個陳大哥是誰嗎？
”

　　李東搖了搖頭，衛衡之低聲道：“發行監管部的。
”

　　“發行監管部？
”

　　見李東不太懂，旁邊的張嵐玉笑著解釋道：“是**會的下屬機構。
”

　　“哦。
”

　　李東點了點頭，接著若有所思道：“那汪艾群這時候來找**會的關系做什麽？
難道……”

　　李東眼中精光一閃，輕聲道：“這家夥不會是想阻止重組吧？
”

　　衛衡之和張嵐玉都愣了一下，過了一會衛衡之才有些不解道：“為什麽這麽猜？
”

　　“很簡單，汪艾群不是鄂武商掌門人的對手，重組之後，他可能會喪失對中白的掌控權。
江城那邊對鄂武商看的更重一些，可實際上中白無論是業績還是規模，都要略勝鄂武商一籌。

　　這時候讓汪艾群讓出集團掌控權，恐怕他不會甘心。

　　掌控中白這麽多年，陡然間在他頭上增加一個管家婆，換誰也不能甘心。
”

　　“有道理！
”

　　衛衡之讚同了一聲，接著就有些奇怪道：“你不是說不認識汪艾群嗎？
可我聽你這分析，顯然對中白還有其他幾家企業都比較了解，你之前不會是誆我吧？
”

　　李東失笑道：“你想多了，我好好的騙你幹嘛。
我的確不認識他，不過我不認識的也隻是他們這些人，而不是集團。
對中白幾家集團我還是做過一番詳細的了解的。
”

　　“你了解他們幹嘛？
”衛衡之笑道：“你這話可是前後矛盾，你之前都說了，隻在乎那些對你們遠方有威脅……”

　　說到這衛衡之陡然停了下來，不單單是他，張嵐玉也是眼中精芒一閃，連忙看向李東。

　　中白這幾家大型零售集團，都是鄂省零售業的霸主。

　　李東的遠方超市和這幾家並沒有太多交集，鄂省和江北雖然搭界，可李東這兩年著力開拓華東地區的市場。

　　而鄂省已經屬於華中地區，李東如果不想開拓西南市場，也沒必要特意打通鄂省渠道。

　　可現在李東忽然又說對這幾家企業做過詳細了解，顯然是早有關注。

　　那李東好端端地關注華中地區的企業幹嘛？

　　雖然都是零售企業，可中白這幾家都龜縮一隅，沒有重組之前，也和李東剛開始說的那樣，對遠方並沒有太大的威脅。

　　一個簡單的邏輯推理，就讓衛衡之和張嵐玉察覺到了異樣。

　　見兩人看著自己，李東好笑道：“看我做什麽，畢竟是鄰居，還是同行，我對他們做個簡單的了解難道不行？
”

　　衛衡之失笑道：“李東，你這話可就不實誠了。
之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你是不是……”

　　衛衡之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小聲道：“你是不是準備進入鄂省市場？
”

　　李東挑了挑眉道：“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一旦遠方的華東戰略布局完成，接下來我們要不就是北上京津地帶，要不就是南下沿海地區。
當然，我們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向西擴張。

　　這三種方案都在遠方的發展戰略規劃當中，所以我對遠方未來可能會涉足的地區做一些了解，太正常不過了。
”

　　衛衡之聞言輕笑一聲，也沒再問。

　　這家夥說話一點都不實誠，顯然是忽悠自己呢。

　　說話前後矛盾不說，現在連未來不知道多少年的規劃都拿出來了，鬼才相信他。

　　商場和官場都是一樣，瞬息萬變，要不是有近期開拓的計劃，提前幾年了解那些企業有什麽用？

　　幾年時間一過，當地的商業布局可不見得還是這樣子。

　　不過李東既然不想說，衛衡之也不再問，實際上李東的話已經透露出很多有意思的東西在裡面。

　　衛衡之簡單琢磨了一下，心裡就有些震驚。

　　這家夥現在正在開拓華東市場不說，居然還盯上了華中區域，華東華中拿下了，那他接下來又會布局哪裡？

　　京津？
沿海？

　　還是他口中的第三條可能，西南西北！

　　西南西北現在幾乎是大型零售集團的空白區域，李東要是真敢進軍，說不定還能闖出條光明大道出來也說不準。

　　衛衡之心中感慨了一陣，對李東也更加重視了一些。

　　這家夥沒外人說的那麽不堪，心裡通透著呢。

　　今天要不是遇到汪艾群一行人，李東稍微透露出點東西來，衛衡之還真沒想到他有這麽大的野心。

　　無論李東接下來要開拓哪邊的市場，都不是簡單的事。

　　他的華東布局還沒完成，雖然看起來有些急了，可這種魄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成功不是偶然，衛衡之暗道：“也許李東能成功，靠的就是這股魄力和膽大。
”

　　現在他忽然有些理解，遠方為什麽要發行債券了，大規模擴張，不發行債券，不進行融資，遠方哪來的資本繼續擴張。

　　實際上就算發行了債券，衛衡之覺得李東的計劃也有點懸。

　　就在衛衡之走神的時候，張嵐玉也壓低聲音道：“你真準備繼續擴張下去？
”

　　李東端起茶杯喝了杯茶也不理她，張嵐玉見狀有些不滿道：“問你話呢，能不能給個答案？
”

　　李東好笑道：“你關心這個幹嘛？
怎麽著，想出山了？
”

　　“我才沒那麽無聊！
就算我想出來做點事，也不會選擇遠方，遠方有個沈茜就夠了，我才不進去給你們當傭人使喚。
”

　　“那倒是有些遺憾了。
”

　　李東略帶調侃地笑了一聲，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因為衛衡之已經說了解決方案，接下來眾人便沒再談論生意上的事，而是聊了一些閑話。

　　過了有十幾分鍾，衛衡之起身道：“李東，一起進去喝一杯吧。
”

　　“我就不去了，都不認識。
”

　　衛衡之笑道：“這次你還真得去，倒不是因為汪艾群，陳大哥那邊既然遇到了，那你還是接觸一下吧。
”

　　張嵐玉也道：“你不了解程序，實際上發行債券不但要通過**委，還得首先通過**會這邊才行。
而發行監管部正好是管這事的，雖然**會一般不會拒絕企業的申請，可沒碰到就算了，碰到了就去打個招呼吧。

　　要不然下次被人認了出來，面子上過不去。
”

　　見兩人都這麽說，李東端起酒杯道：“那就一起去看看，我倒是沒想到，今兒一次把兩家的領導都給聚齊了，看來今天這酒喝完，遠方的債券發行就能暢通無阻了。
”

　　衛衡之聞言頓時失笑，打趣道：“那你待會可得多喝點才行，我這邊好說話，陳大哥可不見得好說話。
”

　　衛衡之原本隻是打趣一句，畢竟**會雖然名義上擁有監管責任，實際上一般都會最後申報到**委這邊處理。

　　遠方又不是小企業，**會那邊按照常理是不會設置什麽障礙的。

　　可世事無常，豈能一切皆由本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