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戟的手突然便僵了一下,臉上還算克制的比較平靜的表情,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固了。
他閉了閉眼,用力地别過頭去不看她,拉着她的手腕便重新放進了水裡。
“别鬧,快洗好了。
”
水是溫熱的,她的手是滾燙的,宇文戟想要抽回手,卻被她一把抓住。
她将臉貼在他的手上,殷紅而柔軟的唇畔輕輕蹭過他的手背。
心尖一顫,宇文戟身子僵硬,才發現,原來她的臉,竟比她的手更燙一些……
她雙眸晶亮,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注意到他的隐忍難耐,嘴角噙着一抹孩子氣的壞笑,愈發的嚣張起來,聲音嬌軟魅惑道:“夫君,我想……”
“閉嘴!
”她還沒說完,宇文戟便忍無可忍的發出了一聲低吼,俯身過去,重重的堵住了她那無比誘人的紅唇。
耳邊傳來粗重的喘息聲,他的手扣在她的腦袋上,她能從他此刻的吻裡感受到他的隐忍的情感,以及,急切的期望……
不過,這個吻并沒有持續很久,他很快便松開了她,卻不像是克制,而是……嘗到了甜頭,卻不知足。
狹長的雙眸微微一眯,眼神不斷地在她的臉上來回,眼底似有一道暗紫色的流光閃過……
孟扶歌被吻得七葷八素,自然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任由他将自己從水裡撈了出來。
宇文戟深深地凝視她,他的眼裡似燃燒着無盡的業火,那是埋藏心底,積攢許久的情緒,想要真正得到她、擁有她全部的念頭,在這一刻,無限被放大。
他隐忍了許久,克制了許久,愛有多濃烈,心底積壓的情緒便有多猛烈,在這一刻幾乎要将他的所有理智撕成碎片。
而就是在他渾身緊繃着将她放在床上,用最後一絲絲理智的克制住自己,準備轉身離開時,孟扶歌突然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脖頸,緊緊的将他摟住,帶着酒香味的氣息便噴灑在他頸間。
她的眼神有些迷離,意識卻很清晰,内心也很笃定。
她附在他耳畔,綿軟的嗓音帶着一絲撩人的沙啞,輕輕道:“宇文戟,我不怕……”
她不怕。
婚禮于她而言,不過就是一個給旁人看的儀式罷了,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知道,她是他的,早就已經是了。
從今以後,她的人,她的心,也隻會是他的。
聽到她這句話的瞬間,宇文戟隻覺得轟然一聲,腦海中最後一根弦,繃斷了。
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所有的理智盡數消散,他的靈魂也亦随之沉淪……
然而,就在他卸下所有的防備,俯下身去吻她之際。
心尖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來勢兇猛猝不及防,以至于他悶哼一聲,理智在瞬間被拉回,眼神變的清明,面色變得蒼白。
不……還不行!
噬心蠱還在,他不能……
“怎麼……”
孟扶歌發現他突然停下,剛要問他怎麼回事,宇文戟卻突然将手按在了她的昏睡穴上,她尚未來得及反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忍着心髒處傳來的劇痛,他動作溫柔地将她裹進軟和的被褥之中,目光缱绻地落在她恬靜的睡顔上,眼底閃過一道歉意。
“還有三天……歌兒,等我。
”
手指輕輕拂過她的唇畔,他咬着牙強迫自己轉身,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他怕自己哪怕隻再多看一眼,便會失去理智,舍不得離開……
最終,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房間的門,悄聲無息的關上。
翌日。
日頭升起,明媚的晨光透過窗戶縫照了進來。
孟扶歌從床上醒來,眼中有片刻的迷惘之色劃過,昨夜醉酒讓她到現在還覺得思緒有些混亂,她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穿着貼身柔軟的衣物,身體也沒有任何的不适,隻有宿醉之後輕微的頭暈頭疼。
可是……她怎麼就記不得昨天最後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呢?
她明明和宇文戟在一起喝酒,她喝多了,吐了他一身,然後他換了一身衣裳,還給她洗了個澡,在那之後……
之後,她以為他們會在一起,可是他卻沒有碰她,這偌大的屋子裡也沒有他。
心裡突然便生出了幾分慌亂。
有一種莫名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她立刻從床上爬起,套上衣服便往外沖。
“小姐,您醒啦!
”
門外,白芷和青蓮見到她自己便起身了,都有些詫異,驚訝地看着她。
孟扶歌面色緊繃,急急道:“宇文戟呢?
你們可是見到他了?
”
二人聞言,微微一愣,剛要說話,孟扶歌卻不管不顧的往外沖去。
不行!
宇文戟他一般不會不告而别,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或者是出事了,她得去找他才行!
正這般着急的想着,眼前卻突然出現一道身影。
她腳步微微一滞,整個人便直愣愣的定在了原處,如果不是此時陽光灑落下來的溫暖感受太過于真切,她都要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隻見身穿一襲普通鴉青色布衣的宇文戟,以一種她絕對無法想象的模樣,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他的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手裡端着一碗清粥一碟小菜,從人來人往的後廚裡姿态從容又優雅地走了出來。
見到她愣在原地,他不禁走上前來,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昨天醉得那樣瘋,怎麼不多睡會?
”
明媚的陽光落在他的頭頂上,金光燦燦的,耀眼又溫暖,他溫和的嗓音和他溫潤的笑容,驚豔了時光,亦是觸碰到了孟扶歌心裡最柔軟的那一個部分。
她望着眼前這個男人,不禁微紅了眼眶,心裡所有的不安都在瞬間被撫平,她的心裡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填滿了,滿滿都是安心。
“餓不餓?
白芷說你早晨喜歡吃清淡些,便做了些粥,要不要試試?
”宇文戟看着她,笑容淺淺,如沐春風。
孟扶歌看見他這個樣子,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湧動的各種情緒,鼻子一紅,碩大的眼淚便掉下來了。
他從來不會這樣笑,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這樣笑過……
如今他的改變,是因為她,也是為了她!
看見她突如其來的淚水,宇文戟不由得一愣,将手裡的托盤遞給一旁的白芷,便去替她擦淚,耐着性子問,“怎麼了?
”
孟扶歌一把抱住他,便如孩子一般嗚嗚哭了起來,“宇文戟你為什麼那麼好……你怎麼可以那麼好,這天下再也沒有你這樣待我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