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交給瑧王發落
“我猜什麼?
這種事有必要賣關子嗎?
不想說就算了!
”柳輕絮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她試着脫離他的懷抱,卻發現一晃動腦袋就脹痛,眼前的視線也有些模糊。
燕巳淵手快的将她按回懷裡,冷聲斥道,“剛解完毒,動什麼動,不想要命了?
”
柳輕絮恹恹的窩在他懷裡,難得沒與他再嗆聲。
隻是想到被人陰,差點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就忍不住抱怨,“看來瑧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還以為打着他的旗号就無所不能呢,沒想到一個九品小芝麻官都不把他放眼中。
”
她不提還好,聽她用鄙棄的語氣抱怨完,燕巳淵一身寒氣兒洶湧外溢,夜色下的臉又冷又沉,連手臂都繃得冷硬,勒得柳輕絮發疼。
“你……幹嘛?
”她擡起眼皮望着他,“我說瑧王,又沒說你,你激動個啥勁兒?
”
“閉嘴!
”燕巳淵寒着臉輕斥。
她要麼數落他,要麼就訴瑧王的不是,合着他哪一面都被她嫌棄?
柳輕絮哪裡會知道,自己在無意中把他‘裡外’都傷了個遍。
在她看來,面前這個男人就是個不講理的,無端黑臉,無故發火,像吃錯藥似的神經質。
翻翻白眼,她也不理他了,一心隻想快些振作精神,然後再盤算盤算怎麼解決眼下的處境。
燕巳淵氣歸氣,可低頭看着她病恹恹的樣子,再大的氣也得散。
遠處,聽着兇惡嚷嚷的聲音,他眉下盡是壓抑的殺氣。
是沒想到在這麼個小鎮上,竟有人以販食人肉為盈利,最可恨的是地方官員的所作所為……
他真恨不得将他們剁成肉醬喂狗!
腳步聲朝他們的方向越來越近,他抱起柳輕絮快速離開房頂,又去了鎮子外那條溪水邊。
柳輕絮早在他懷裡睡着了。
燕巳淵很清楚是何緣故,所以到了溪邊也沒叫醒她,隻輕輕将她放在一處柔軟的草地上,然後拿出一隻訊号筒,用火折子點燃後抛向深沉的夜空。
看了看她熟睡中恬靜的模樣,他這才提腳往不遠處的小樹林走去。
剛進小樹林不久,一個黑影就像鬼魅般閃落到他身前,低着頭單膝跪在地上。
“參見王爺。
”
燕巳淵從懷裡取出一枚燙金的牌子,遞給他,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嗓音卻如同夾着凜冽寒冰,“去隆興城找沈宗明,本王要剿了這清河小鎮!
”
黑影肅聲應道,“是!
”
接下令牌,他正要起身離去。
燕巳淵又将他喚住,“告訴沈宗明,不許在王妃面前揭穿本王身份。
”
“是!
”黑影再次應聲後,又如來時般像鬼魅一樣閃沒了影。
黑影一走,燕巳淵也沒有多停留,很快回到溪邊。
在她身旁坐下,将她從草地上抱到自己腿上,調整好她的姿勢後,他這才低着頭認認真真細看她。
月色再皎潔,都不如她白玉如脂的容顔,平日裡最常見的就是她那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時而兇神惡煞、時而冷嘲熱諷、時而驕傲自得……有時生動靈活得讨人歡喜,有時又能把人氣到半死。
像這樣安靜的時刻,他都覺得是一種難得。
那細密纖長的睫毛又卷又翹,讓她恬靜的睡顔都多了一份俏皮。
他的唇情不自禁的落下,左右都沒放過。
那粉潤的唇瓣微微噘着,有時‘吧吧’的發出聲音,也不知道是夢見了吃的,還是在夢中與人吵架。
反正每一次聽她如夢呓般的發聲,他都感到好笑。
就隻是這麼看着,才片刻不到,他就有一種口幹舌燥的感覺。
喉結滾動,薄唇抿了又抿,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再看下去,他怕自己抑制不住體内那股沖動……
想想就好笑。
以前他看女人,總覺得都一樣,哪些所謂的名門閨秀大家貴女,在人前都是端得規規矩矩、一絲不苟,他橫看豎看就一個字形容,假!
直到這個女人出現……
她可以與人大眼瞪小眼,也可以大言不慚的誇贊自己,還會時不時蹦些聽不懂的詞兒……
一向厭棄女人的他居然被這樣的女人牽動了心,甚至讓他在一瞬間就有了娶她的心思。
連他自己都感覺到荒謬,可即便荒謬,他也沒後悔過。
指腹輕輕揉撚着她肉肉軟軟的耳垂,他幽幽的黑眸中帶着少見的柔光,如珍似寶的看着懷中嬌豔絕色的人兒,最終還是難掩情愫,低下頭銜住她噘起的唇……
……
清晨,第一縷霞光映在天邊。
柳輕絮睜開眼,惺忪的眸光先是愣了愣,接着整個人清醒了大半,扭頭看看四周,再看看眼前的男人,驚訝道,“你抱了我一晚上?
”
“不然呢?
”燕巳淵眉心微蹙,對她的反應很不滿意。
這荒郊野外,更深露重,若不是怕她着涼,他早就把她扔到一旁了!
天知道這一晚對他來說是有多煎熬……
柳輕絮搖了搖頭,難受勁兒已經徹底沒有了,身上雖然有些酸軟,但可以忽略。
她想起身,可是剛一動就被男人按住,“别動!
”
她沒好氣的道,“幹嘛呀?
你都抱一晚上了,沒把傷口扯到吧?
我可警告你,要是傷口再裂開,我可不管你!
”
燕巳淵聽完,眉心頓時舒開,不管怎樣,她擔心他的傷,這點足夠他欣慰了。
低低的幹咳一聲後,他才道,“傷口無恙,但你壓了我一晚上,都被你壓麻了。
”
柳輕絮能想象得到,所以并沒有懷疑他的話,于是慢騰騰的在他懷中坐起,然後拉開他的手臂,從他腿上滑下去。
她還是很有良心的,接着就去給他按腿。
可按着按着,她突然發現某處聳立了起來,頓時讓她面窘耳燙。
“我看你還是自己弄吧!
”這男人,用得着反應如此大?
!
沒再繼續,她轉頭就去了溪水邊洗臉。
看着她如此‘不負責任’的表現,燕巳淵除了咬牙還是咬牙。
他現在是不能做什麼,可她要是主動幫他,他也不介意。
偏偏這女人,一點都不知感恩!
柳輕絮洗完臉,又拿帕子在溪水中擰了水,然後轉回去遞給他。
想到昨晚的事,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怎麼救我的?
為何我們吃了同樣的東西,我有事你卻沒事?
”
“你真想知道?
”燕巳淵幽幽眸光暗閃。
“愛說不說!
”柳輕絮又忍不住死鴨子嘴硬。
但這一次,燕巳淵并沒有再賣關子,而是将指腹攤他在眼前。
“我的身子百毒不侵,血也有解毒之效,這是昨晚為了你咬破的。
”
柳輕絮睜大眼盯着他破了皮的指腹。
突然,猛地掐住自己喉嚨,轉身幹嘔。
“嘔——”
她這是造了什麼孽,短短一天的時間内,她又是吃人肉又是喝人血……
……
鎮上。
衙門的人幾乎全出動了,可把鎮上搜查了又搜查,始終沒找到柳輕絮和燕巳淵。
每次手下來回話,唐知縣都要發一通火。
“廢物!
怎麼可能找不到,他們可是中了劇毒,能跑多遠?
”
“給我找!
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
“挨家挨戶的搜,誰敢阻攔,全給我抓進大牢!
”
他沒想派人去鎮子外搜查,是因為那一桌食物少了一半,在他看來,柳輕絮和燕巳淵是必死無疑,就算逃出衙門,也跑不遠。
沒找着人,那一定是被人偷偷藏起來了。
正是如此,他懷疑他們還有同夥,那他更不能罷休,勢必要趕盡殺絕!
眼瞧着天都亮了,一夜未眠的他煩躁的在大堂内走來走去。
突然,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跑進來,抓着他就驚慌的喊道,“姐夫,咱們鎮子被人包圍了!
好、好多人!
”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讓柳輕絮恨到想剁了喂狗的周元。
唐知縣臉色大變,“什麼人敢包圍我們鎮子?
”
周元哆嗦道,“好像是……是隆興城的兵馬……”
唐知縣一聽,刹那間臉色蒼白如紙。
他突然一腳朝周元踹去,破口大罵,“都是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瞧你幹的好事!
”罵還不夠,他接着又上前狠狠的補腳,“老子這次可被你害死了!
你個狗東西,早知道老子就該把你活活打死!
”
周元沒想到他會突然對自己施暴,當即被他踹倒在地,疼得他‘啊啊’叫。
見這個姐夫是真要打死自己,他開始像狗一樣爬着躲,邊躲邊嚎,“大姐救命啊!
大姐救命——”
很快,一個身形豐盈的女人從内宅跑了出來。
瞧着自家弟弟被打得像狗一樣,她一下子就怒了,直接朝唐知縣撲過去,一手拽住他胳膊,一手狠狠的朝唐知縣的臉甩去。
“你發什麼瘋?
敢打我弟弟!
你是不是想死了!
啊?
”
兩大耳刮子打得唐知縣眼冒金星,捂着臉看清楚面前的女人後,他扭曲着臉,一巴掌毫不留情的回敬了過去。
‘啪’!
唐夫人偏着頭,像是被打懵了般,不敢置信的顫指着他,“你、你敢打我?
”
家裡一向是她說了算,就算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是鎮上最大的人物,但平日裡也不敢跟她嗆聲。
沒想到,今日卻被他給打了……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娶到你這個潑婦!
”唐知縣非但沒像以前那般在她面前唯唯諾諾,反而像是突然間清醒了似的,揮着膀子抓着唐夫人的頭發就是一頓猛打,“你這惡婦,老子今天活不了,也要先把你們打死!
”
他知道周元這個小舅子不是個東西,平日裡看着人模人樣,可背地裡盡幹欺男霸女之事。
礙于自己女人的威風,他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隻要不在明面上出亂子,他也懶得管。
可誰知道周元這次居然捅出了那麼大的簍子!
當瑧王的人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真是吓壞了。
本想做做樣子去抓周元,然後偷着把周元藏起來,再告訴那兩人說周元畏罪潛逃了,如此來打發那兩人……
可這對姐弟偏生不聽他的,特别是周元,非說他們是假冒瑧王的人,隻是兩個要去隆興城投親的普通人,還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證,毒死了這兩人誰都不會發現。
一向潑辣護短的唐夫人被打得抱頭亂竄,嘴裡的慘叫聲比殺豬聲還凄厲。
周元見姐夫像是被妖魔附體一樣,吓得都沒敢上前幫自家姐姐的忙,隻顧着往邊上躲。
正在唐知縣手腳并用快把唐夫人打得半死不活時,有幾個手下連爬帶滾的進來。
“大人,不好了,隆興城的城主親自帶人來了!
”
完了!
唐知縣雙腳一軟,猛地朝地上跌去。
唐夫人一聽,臉色也是白如死灰,兩眼死死的瞪着那幾個手下,瞳孔裡除了惶恐還是惶恐。
周元在角落裡直哆嗦。
回過神的他第一反應就是跑。
丢下被吓癱的姐姐姐夫,他拔腿就往内院跑。
而他不知道的是,衙門四周已經被團團圍住了,他從内院的一處牆角爬上去,剛一跳出牆,還沒來得及起身,數把鋒利的大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衙門大堂内。
除了唐知縣和唐夫人,還有一名身着錦繡長袍的中年男人。
唐知縣屁股下一灘水,都吓尿了。
“沈大人,下官冤枉,下官什麼都沒做,求沈大人明鑒!
”
“什麼都沒做?
”沈宗明走到他身前,目光冷冷的審視着他,“毒害瑧王,你還敢說什麼都沒做?
”
“瑧王?
”唐知縣愣住,然後不敢置信的擡頭望着他,“那不是瑧王的手下嗎?
”
“你這狗東西,居然連瑧王都不識!
”沈宗明一腳踹向他的臉。
他是做夢都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要不是瑧王的人親自告訴他,他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那……那是瑧王?
”唐知縣是徹底的傻眼了,也徹底的露出了絕望,突然白眼一翻,‘砰’的倒地上。
唐夫人雖然沒說話,可是渾身抖得跟篩子一樣。
沈宗明看都沒看他,隻朝身後喝道,“來啊,把人帶走,交給瑧王發落!
”
這些個心黑又沒眼力勁兒的東西,真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