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動靜的宋芸走出廚房，見齊墨南身後還跟着賀長征，沒有驚訝，隻笑着說，你們坐一會，菜馬上就好，賀團長來得巧，正好嘗嘗我的手藝。

　　齊墨南瞥了賀長征一眼，心裡不滿，這小子該不會是故意這個點來蹭飯的吧。

　　賀長征沒有拒絕。

　　如果他調離京市，以後回來的日子就會很少，甚至有可能再也回不來，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和她在一張飯桌上吃飯。

　　“好。”他欣然應下。

　　齊墨南給賀長征倒了茶，讓他自己坐一會，然後他就去廚房給宋芸幫忙了。

　　十幾分鐘後，齊墨南系着圍裙出來，端着兩盤菜，“你再坐一會，還有一個青菜和一個湯，很快就好。”

　　之後是宋芸端菜出來，她放下湯，笑着說，“一會你一定要嘗嘗這湯，齊墨南做的，說是新學的菜式。”

　　菜都上桌後，宋芸出來擺碗筷。

　　賀長征問：“齊旅長呢？”

　　“他在刷鍋，說趁着鍋熱刷的幹淨些。”

　　賀長征的心情很複雜，很高興宋芸能幸福，找到了愛她珍惜她的人。又心酸自己晚了一步，沒能在最合适的時間遇到她。

　　吃飯時，他們聊了外調的事。

　　賀長征以為宋芸會反對他外調，讓他留在京市發展，畢竟大家都削尖了腦袋想往京市軍區鑽，哪有人主動從京市往外調的。

　　然而齊墨南和宋芸都給了讓他意料之外的建議。

　　他原本的計劃是調去津市那邊。

　　齊墨南和宋芸提議他去川省，說以他的能力，在川省能有更好的發展，上升空間也大，那邊新上任的師長年紀不小了，估計幹不了幾年就會退休。

　　賀長征回去後，把宋芸和齊墨南的話對父親說了，父親大為贊賞。

　　“看來小芸和墨南是真拿你當朋友，他們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綜合來看，确實川省那邊更有利于你的發展，你選擇外調這件事，我原本是不打算同意的，不過地方如果是川省，我可以同意。”

　　于是，賀長征調去川省的事就這麼定了。

　　手續辦的很快，他甚至都沒來得及跟宋芸告别，就被催着上了前往川省的火車。

　　到了川省，安頓時政委問他是要住單身宿舍還是申請家屬院的住房。

　　他原本是打算住單身宿舍的，自己反正一個人，住單身宿舍還方便一些，家屬院的房子就留給那些有家屬的人住吧。

　　結果适合他的單身宿舍沒有了，他一個團長也不能跟下邊的小兵去擠集體宿舍，隻能先幫他到家屬院找合适的房子。

　　“這個兩房小院你看怎麼樣？”政委指着圖紙上的一個圈說，“這房子以前是個女軍官住的，裡頭收拾的很好，因為她調走時很匆忙，裡頭有很多東西都沒帶走，怕她還會回來拿，這房子就一直沒安排人住進去，現在也過去這麼久了，估計是不會再回來拿了。”

　　賀長征的心一動，問，“是宋芸以前住的房子嗎？”

　　政委一聽，這是認識啊，不過想想也是，宋芸調去了京市，眼前這位是從京市調來的，認識也正常。

　　“是她，房子不算大，就兩間房，你現在還沒結婚，一個人住綽綽有餘，以後結婚了可以申請換大點的房子，咱們家屬院裡還有三房四房的院子，樓房也有。”

　　“就這個吧。”賀長征指着那個圈，又怕别人看出什麼，趕忙解釋，“我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東西，這房子裡有現成的正好，我就不用準備了。”

　　政委沒多想，點頭，“行，那我給你拿鑰匙。”

　　賀長征拒絕了政委安排人去幫他打掃的好意，他說反正自己今天沒什麼事，房子又不大，自己一個人完全可以。

　　新安排的警衛員帶賀長征去了小院，原本要留下來幫着一起打掃，也被賀長征拒絕了。

　　關上院門後，賀長征站在院子裡，看着小小院子裡的一景一物，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放下包後，他将整個房子前前後後裡裡外外都仔細看了一遍，正如政委說的那樣，房子裡什麼都有，可以看得出前主人離開時的匆忙，床鋪上的席子甚至還在，書桌上還有沒用完的稿紙，院子角落裡的簸箕裡還有忘記收走的草藥，已經風幹腐化的不成樣子，隻依稀能看出草藥先前的模樣。

　　他找出抹布，将院子一點點收拾出來，将那些積灰擦得幹幹淨淨，他沒有睡明顯是宋芸睡過的房間，選擇了另一間小些的房子，應該是以前子奕住過的屋子。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有些念頭不能存在，也不可以存在。

　　**

　　當秋老爺子主動登門準備跟賀首長提兩家結親的事時，才知賀長征已經外調去了川省。

　　想到現在坐火車也方便，如果能結親，讓孫女去川省随軍也不是不行。

　　可秋老爺子剛提了一嘴，賀首長就搖了頭，“長征那小子跟我說了，讓我不要給他安排親事，他說現在隻想拼事業，不會考慮結婚的事。”

　　秋老爺子又不傻，哪會不知人家賀長征這是沒看上小音，心裡不太舒服。

　　在他看來，小音是哪哪都好，配賀長征那是綽綽有餘，現在的大學生多金貴，而且是京北大學的大學生。

　　小音這樣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家世有家世的姑娘，嫁誰都嫁得。

　　賀家小子有眼無珠。

　　秋老爺子是帶着氣走的，賀首長也是無奈得很，他能有什麼辦法，兒大不由他。

　　轉眼到了十二月中旬，宋芸無意中在一份報紙上看到了馮小伍的消息。

　　頭版頭條，而且是大版面。

　　馮小伍在T國的亞運會上奪得了三枚金牌，兩枚個人的，一枚團體的。

　　在采訪中，馮小伍感謝了他的媽媽，還有一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恩人，他說這位恩人改變了他的人生，也可以說是給了他全新的人生，他非常非常感恩，将來會用更好的成績來回報這位恩人，告訴她，她沒有幫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