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薇雨的話,何洛梅和謝易墨的表情明顯微變。
她們都不知道阮凝玉跟白薇雨認識,更不知道白薇雨為什麼要擡舉這個沒用的表小姐。
阮凝玉也很驚訝。
她第一反應是謝淩帶他的未婚妻去書房,兩人眉目傳情的,她去湊什麼熱鬧?
而且,她又不是不知道男人在跟她避嫌。
謝玄機不過是愛惜自身羽毛,因為前面出了文菁菁的事,男人生怕與她這個表姑娘再傳出什麼流言,他十分在意自己在未婚妻那裡的形象。
現在想想,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跟謝淩正經地說過一回話了。
上次說得最多的一次話,不過是在謝淩考查慕容深基礎的時候,其實也總共沒幾句話。
後面她不願與他打照面。
而每次她不小心在府裡遠遠撞見他,謝淩亦會假作看不見,或者她還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影時,她便看見遠處的男人繞了道,明眼就能瞧得出來他是在與她避嫌。
雖然她并不能理解。
但這不影響她現在跟謝淩的關系有點微妙的尴尬。
于是在白薇雨說完之後,阮凝玉下意識地看向了男人。
而身形如松的謝淩并沒有看她,依然垂着眼睫注視着眼前的未婚妻。
剛好有束光落在他的身上,就連他那漆黑的瞳孔都打出了琥珀珠子的色澤,通身沐浴在溫潤的光暈裡。
阮凝玉起身,剛想推卻。
而這時候,白薇雨卻走了過來,平易近人地挽着她的胳膊,巧笑倩兮,“表姑娘,我們走吧。
”
接着,阮凝玉就被她拉着出了花廳。
而謝淩沒說什麼,而是先走在前面,由着她們兩個女兒家在後面說話。
隻不過,謝淩走之前,目光卻停留在了她頭上的兔毛風帽一瞬。
阮凝玉警惕起來,卻又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
待走出了花廳,阮凝玉便道:“白姑娘,謝謝你。
”
她能看得出來,白薇雨之所以叫她一起去,不過是因為何洛梅在針對她,白薇雨想以柔和的方式讓她們知道自己是喜歡她的。
白薇雨揚眉,嬌憨道:“本小姐就是看不慣她們針對你。
”
“以後我嫁入了謝家,我看誰還敢再欺負你。
”
白薇雨握着她的手,眸光真摯,“若不是你上次幫我,那天我就出醜了,那件披風的溫暖我至今都還記得。
”
阮凝玉清冷的眉眼柔和下去,對她露出一抹恬靜的笑。
白薇雨這時看向了她胸前的玉髓。
“表姑娘,這玉髓你這些天每日都戴着呀?
”
阮凝玉伸手摸了摸,沒有隐瞞,“我很喜歡。
”
白薇雨眨了眨眼,“哦”了一聲,轉而移開目光。
她與阮凝玉說着話,卻偷偷看向前方與長随走着的謝公子。
她剛才故意說得太聲,謝公子應該聽到了。
聽說男人恪守禮教,規行矩止,尤其注重家風。
她适才給阮凝玉出氣。
這樣在謝淩心目中,她就會是個溫柔善良的未婚妻。
謝公子也會對她和容悅色,不愁他會不喜歡她。
不過不全是她的小心眼兒,白薇雨也是有幾分喜歡阮凝玉的。
至少她适才聽了何洛梅的話很生氣是真的。
兩人剛要穿過月門,這時就見白色的院牆上傳來了不小的聲響。
擡頭一看,原來是硯清用輕功跳到牆上時,沒有踩穩,于是不得不抓住旁邊的樹枝去穩着身形,但動靜大得卻讓所有人都看見了。
一時間,硯清的表情有些尴尬。
阮凝玉見到他,就想起她頭上所戴的兔毛風帽正是沈景钰送給她的。
兔毛并不是什麼名貴之物,貴族一般都看不上。
沈景钰之所以會送這個,就是他先前曾親手給她做過一盞兔子燈。
硯清本來是來給沈景钰送信的。
沈景钰整日呆在骁騎營裡,他已經好些時日沒見到阮凝玉了,日思夜想,都要想到快瘋了,于是硯清就被他扔出來送信。
他是見到了阮凝玉,但是周圍還有别的女郎……
怕又影響到許姑娘的名譽,硯清扭頭,就想走。
而這時白薇雨擡頭,卻叫住了他。
“我記得,你是沈小侯爺身邊的侍衛。
”
此話一出,春綠捏緊了手,就怕白薇雨知道了會流傳出去,那麼小姐又要被家法伺候了。
白薇雨卻露出笑容,“不過你們别怕,我是不會跟謝家的人說的,這位侍衛,你盡管給阮姑娘送信吧。
”
“如今,我是阮姑娘的密友,你說是不是,阮凝玉?
”白薇雨回頭對她笑,雙眸幹淨又天真。
阮凝玉微微颔首,看向硯清。
硯清聽了這話,這才跳下來雙手送上信封,“阮小姐,這是世子給你寫的信。
”
硯清送完信,便使了輕功走了,他武功高強,跟貓似的,不會被謝家的人發現他的行蹤。
見世子的信箋落到了表姑娘的手裡,白薇雨道:“我是聽說了沈小侯爺去了軍營曆練的事。
”
而她這時卻看見阮凝玉無聲地望着前方站在一片翠竹下的謝公子。
阮凝玉剛拿到信,擡頭便猝不及防地望進了一雙深潭般的寒眸,裡頭寂靜,仿佛世間的喧嚣都與他無關。
硯清适才沒發現謝淩就在附近。
謝淩看到了。
明明知道她依然喜歡沈景钰,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在她接到那封信的時候,眉眼彎彎的,那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一抹春情卻不小心刺到了他的眼。
他很快移開了視線。
阮凝玉心不由沉了下去,她知道他就是聽到了,知道她手裡的信是沈景钰寫給她的。
白薇雨卻笑了笑,對她附耳,古靈精怪地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怕你的大表哥。
”
“我若是你,他規矩這麼重,是我我也怕。
”
“但我不一樣,我是謝公子的未婚妻,你又是我的知交,你放心,我會去謝公子那兒幫你說話的,保準讓他不遷怒于你。
”
阮凝玉挑眉,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思路。
她覺得,有些新奇?
阮凝玉讓春綠收好信,“我跟沈世子的關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
“我與他之間不可能。
”
白薇雨聽了卻皺眉,“怎麼就不可能了?
!
”
“我不認識你的時候,就聽說了不少你們的事,我覺得小侯爺對你是真心實意的。
”
阮凝玉卻覺得她想得實在是太簡單了,又怕遠處的男人聽了又要誤會她,也就沒繼續這個話茬兒。
原本中途阮凝玉是要離開的,白薇雨卻非要她跟着去。
阮凝玉無奈,便妥協了。
從庭蘭居出來的書瑤迎接她們,剛福完身擡眼,卻見到白薇雨跟表姑娘兩人竟然站在一塊,還像手帕交似的挽着胳膊,一時被吓了一大跳。
見大丫鬟怔在原地。
白薇雨眯起眼,“怎麼了?
”
書瑤應變得很快,笑道:“乍一看白姑娘,還以為是天庭的哪位仙女下凡來公子的庭蘭居了,一時回不過神,定睛一看才認出原來是公子的未婚妻。
”
白薇雨臉頰浮上豔色,對謝淩道:“謝公子的丫鬟真是會說話。
”
她緊張地攥着繡在衣袖處的珍珠,“謝公子也覺得雨兒生得好看麼?
”
她見到原本待人凜若冰霜的謝淩對她笑了笑。
“白姑娘生得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