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長吐出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閣下的确厲害。
”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誰進行着交談。

　　當什麼都看不見的時候，人的其他感官就會變得更加敏感。

　　夜曦玥也是如此。

　　此時的她幾乎能聽到這裡所有細微的聲響。

　　她那仍然沾染着一點猩紅血迹的蒼白唇瓣微微彎起，成了一個奇異而微妙的弧度。

　　像是在笑。

　　“你若是想殺我，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但這麼多次了，你卻始終沒有下死手。
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

　　無人回答。

　　唯有細微的氣流湧動聲和黑色藤蔓爬過地面與牆壁的聲響，清晰可辨。

　　夜曦玥本來也沒指望着對方會回答自己的這個問題。

　　沒等到答案，她一點也不意外和失望，反而又繼續喃喃自語起來。

　　“我想想，我身上有什麼，是值得這樣一位頂級強者如此費勁心思的？
天問劍？
不，它已經認主，除非我死，它才會另認新主。
如果你是想要這個，早就動手了，不是嗎？
”

　　“雲天神甲？
好像也不是。
”

　　“那把鐵鎖？
那就更不可能了，雖然明書是你的人，但他的生死對你來說，根本廉價到無需在意，對吧？
”

　　夜曦玥說着，唇角微微翹起。

　　“那麼……就是因為我體内的那道異靈根了？
”

　　整個甬道陷入死寂。

　　良久，那道聲音才再次響起。

　　像是從極其遙遠的地方，跨越空間和時間的阻隔而來。

　　像是從周圍每一塊碎骨之中傳來。

　　那聲音似乎能輕而易舉穿透所有阻礙，落在她的耳畔，以及腦海，深深镌刻其中。

　　哪怕隻是這樣簡單的字句，也仍然帶着可怕的威壓，令夜曦玥心神俱震。

　　那氣息太過強橫而霸道，幾乎令人難以生出反抗的心思，隻想臣服。

　　“你比你娘親聰明得多。
”

　　話語之中，似乎還帶着一絲毫不吝啬的欣賞。

　　夜曦玥雙手緊握，指節泛白。

　　她的嗓子幹澀無比，心髒像是被什麼緊緊攥住。

　　片刻，她唇瓣微啟，一字一句問道：“所以這麼多年，你将她關押在不死山，真正的目标——是我？
”

　　雖然是問句，卻是笃定無比的、陳述的語氣！

　　對方沒有回答。

　　目光所及，昏暗逼仄的甬道之内，慘白的燭火搖曳。

　　夜曦玥像是無所覺，聲音平靜到了極點，像是在說着和自己毫無關系的話語。

　　“所以整整二十年，你明明有無數次的機會殺我，卻始終沒有下死手。
”

　　“所以從天岚到星曜，再到諸神之域，都是你安排好的路。
”

　　“所以我去了不死山，把我娘親救了出來，又與你對視……那才是你的目的，是嗎？
”

　　夜曦玥輕吸口氣，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睑投下兩片陰影。

　　她聲音很輕。

　　“包括那個夢境，以及這個傳送陣——凡此種種，都不過是你引我來的手段而已。
我猜得對不對？
”

　　那聲音終于再次傳來，似是帶着笑意，饒有興緻地問道：

　　“還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