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嵩柏神情凝重地點頭。

　　路玄思索片刻，倒是笑了：“她若是不能發現，才是奇怪吧，畢竟那位——”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似是陷入了某個回憶，視線有些失焦。

　　藥嵩柏雙手交握，仍然有些擔心：“知道這件事的人寥寥無幾，哪怕是血族和百裡一族也并不知悉。
她若是知道了，進入到了那裡，更不知會是個什麼情況。
”

　　路玄回過神來，瞥了他一眼：“你這麼憂慮做什麼？
那丫頭向來聰明，身邊又跟着百裡飛揚他們，不會出什麼事兒的。
何況……那地方，能去曆練曆練也好。
天下間多少修行者求都求不來這樣的機會。
”

　　“你還是不是她師父？
”藥嵩柏頓時直起了身闆，看向他的眼神滿是不滿，“那是遠古戰場！
當初多少強者隕落，無數魂靈齊聚，萬年兇戾之氣，别說她是靈尊初段，就算是靈聖，都不一定能安然無恙地出來啊！
”

　　路玄似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輕嗤出聲。

　　“旁人是旁人，她是她。
你别忘了，她姓夜。
”

　　藥嵩柏表情一滞。

　　路玄哼笑，又道：“何況，你也知道我才是她師父？
你說你一個外人，輪得到你操那麼多心？
”

　　這句話瞬間成功點火，藥嵩柏吹胡子瞪眼，一手顫巍巍指着他：

　　“路玄！
我警告你！
你别太過分啊！
那丫頭喊你一聲師父，你還真擺起譜了？
要不是當初我主動退讓，能輪得到你去九靈塔守着？
！
”

　　路玄不以為然地睨了他一眼。

　　“族中每一代都會選派一位長老前往九靈塔值守，等待天問劍之主歸來。
當年是你沒争過我，現在怎麼又說是自己‘讓’？
啧，你這也太不要臉了些。
”

　　“你！
”

　　藥嵩柏氣得腦仁疼。

　　其實當初他和路玄實力相當，隻是兩人性格不同，上一任族長鄭重考慮後，還是選了他接任族長之位，負責族中大小事務，而路玄則是在正式擔任大長老之位後不久，就啟程去了天岚。

　　一待就是二十年。

　　在他之前，藥族已經派遣出了數位輪流前往，但路玄運氣好，等到了天問劍覺醒。

　　夜曦玥登上九靈塔第五層的那一刻開始，所有人的命運便就此發生偏轉。

　　半晌，藥嵩柏哼了一聲，又懶懶靠回了椅子。

　　“師父？
你也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藥族全族當初蒙夜家那位相救，便答允此後所有族人都将竭盡全力，以護住夜族一脈為己任。
真要論起來，咱們見了她，都是要行禮的。
你倒是在這裝大尾巴狼，得意起來了。
”

　　路玄哈哈大笑：

　　“她尊稱我一聲‘師父’，我怎能不應？
換你，你不應？
你這是嫉妒！
純粹的嫉妒！
”

　　藥嵩柏覺得這話題沒法進行下去了。

　　他按了按太陽穴。

　　“算了，她知道了也好，早晚的事兒。
”

　　路玄終于落下那枚棋子。

　　啪。

　　“知道這個還不算什麼，進入遠古戰場也是難得的機緣，但……如果她知曉，當年就是她夜家那位先祖一腳将戰場踩下了斷魂海……不知會是個什麼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