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色濃郁，唯有清淡如水的月光透過窗柩灑落一縷。

　　書上的字迹原本應該無法看清的，可是此時，那上面的字卻像是被一層淡淡的光芒籠罩，朦胧卻又清晰。

　　書頁之上，字迹浮動，彼此交錯。

　　夜曦玥眼睛一眨不眨，握着書卷的手收得極緊，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她努力辨認着上面的字迹，想要将它們重新排列組合，琢磨出其中深意。

　　可不知為何，她的眼睛雖然緊盯着，思維卻始終無法連貫思索。

　　就像是在看着一盤雜亂無章的棋，萬千絲縷交彙，令人無法理清。

　　“……古……”

　　夜曦玥屏住呼吸，勉強念出一個字來，然而她話音剛起，書上字迹的移動速度似乎變得更快了。

　　腦海之中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銳器瘋狂敲擊，劇烈的刺痛傳來。

　　夜曦玥眉心擰起，卻依舊未曾移開眼神，繼續努力辨認。

　　“……海……”

　　劇痛更甚！

　　夜曦玥額頭有豆大的汗珠不斷滲出，唇色也變得蒼白，甚至連拿着書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她的視線變得模糊，那上面的内容終于無法繼續看下去，夜曦玥唇齒間含混吐出一個音節來。

　　“……殿……”

　　砰！

　　她手中的書掉落在地，一聲悶響。

　　夜曦玥也在同時抱住了自己的頭，脊背緊緊貼靠在書架之上。

　　書架棱角硌得她脊背刺痛，但此時和她的頭疼比起來，卻根本不值一提。

　　她緩緩蹲坐下來，身體發顫。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道低沉清冷的聲音。

　　“曦兒？
”

　　這道聲音落在耳畔，令夜曦玥有了一瞬間的分神。

　　她下意識擡頭，朝着窗外看去。

　　此時她在三樓，聲音是從樓下庭院傳來，盡管看不到人，卻依舊能清晰感受到，他就在這裡。

　　那疼痛似乎削減了不少，夜曦玥閉了閉眼，運氣調息。

　　“曦兒？
”

　　似是沒聽到她的回答，帝釋天又喊了一聲。

　　那股疼痛徹底消散，夜曦玥扶着書架站起身來，長長吐出一口氣。

　　“我在。
”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如往常一般。

　　說着，她再次低頭看向了那本書。

　　它靜靜躺在地上，随意攤開着，然而上面的字迹已經恢複如常，和她第一遍看的時候一模一樣。

　　仿佛剛才的一切，不過隻是幻覺。

　　但夜曦玥知道不是。

　　隻這短短時間，她的精神力竟幾乎消耗殆盡，甚至隐隐有了虛脫的感覺。

　　她甚至連一頁都沒看完，隻斷斷續續辨認出了三個字。

　　想到這，她扶着書架的手不自覺用力，指節泛白。

　　她如今已經是六品煉藥師，而且相較于同等級的煉藥師，她的精神力更為豐沛。

　　可是即便如此，她剛才……

　　她深吸口氣，俯身将那本書撿了起來，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猶豫片刻，她還是将娘親留下的那幾張紙收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才轉身離開。

　　……

　　如水月光勾勒出樹影，在夜風中搖曳生姿。

　　帝釋天站在庭院中，負手而立，靜靜看着前方奉書閣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