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靈竹歎了口氣：“以前家裡日子好過時，她們很可愛、很乖巧，現在家裡日子不好過了，她們大概擔心日後的生活受影響，和咱媽一樣，有些焦慮、急功近利……”

　　 他苦笑着搖頭，“老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這話沒錯，家窮了，不但夫妻哀，家庭裡所有人都會受影響。
”

　　 蕭靈月點頭，“看出來了，你也變了。
”

　　 燕靈竹下意識摸摸臉，“我也功利了？
”

　　 蕭靈月失笑，“你比她們看上去好點，你的主要問題不是功利，是頹廢了。
”

　　 頓了下，她拍了拍燕靈竹的肩膀，說：“我支持你，以後别做生意了，就找個朝九晚五公職，安安穩穩的做人民公仆吧。

　　 心理承受力這麼差，混生意場真不合适，就你這心理承受能力，萬一哪天賠狠了，還不得自殺？
”

　　 燕靈竹苦笑，“有你這麼編排哥哥的嗎？
”

　　 “我這不是表明自己支持你的态度嗎？
”蕭靈月笑着捶了他肩頭一拳，“咱媽肯定不會同意，我的支持很重要！
”

　　 “是啊……”燕靈竹歎息：“咱媽肯定不同意，但我主意已定，不會改變了，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

　　 “這就對了！
”蕭靈月說：“做人呢，就是要拿出你剛剛這種認準了一條路，就堅定不移，一往無前的勁頭來，别死氣沉沉的，滿身的負能量。

　　 不就是生意失敗，賠錢了嗎？

　　 你還這麼年輕，以後有無限可能。
”

　　 燕靈竹輕笑，“借你吉言。
”

　　 兄妹倆又聊了幾句，蕭靈月離開燕靈竹的房間，回到她自己的卧室。

　　 她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正準備睡覺，房門敲響。

　　 她打開門，她媽端着一盅湯走進來，“還沒睡吧？
我煲了湯，喝點再睡。
”

　　 “謝謝媽。
”蕭靈月端過她手中的湯，在床尾坐下。

　　 “謝什麼？
”燕清雅在她身邊坐下，溫柔的摸摸她的頭發，“你小時候最喜歡喝我煲的湯了。
”

　　 蕭靈月喝着湯，笑而不語。

　　 她喝完了湯，把湯碗洗了，想把碗送到樓下廚房去，燕清雅搶過去，“一會兒我回房時帶下去就行了。
”

　　 蕭靈月沒和她争，“謝謝媽。
”

　　 “你這孩子，張嘴謝謝，閉嘴謝謝，和自己媽媽哪用這麼客氣？
”燕清雅嗔了她一句，問她：“今天晚上，佳佳和恬恬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

　　 “沒有，”蕭靈月勾着唇角淡笑，“是她們自己生氣了，我沒生氣，我馬上就要和阿甫舉行婚禮了，諸事順遂，心情非常好。
”

　　 燕清雅：“……”

　　 看着蕭靈月雲淡風輕又仿佛看透一切的笑容，她忽然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切。

　　 眼前的女孩兒明明是她的女兒、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幾年沒見，卻如此的陌生。

　　 她忽然有些難過，拿着手中的空碗，再次在蕭靈月的床尾坐下，聲音凄楚：“月月，你是不是在嘲笑媽媽？
”

　　 蕭靈月走到窗邊，背靠窗戶，淡笑着看她，“媽，我們是母女，和我說話不用拐彎抹角的這麼累，有話直說就好。
”

　　 燕清婉咬了咬牙，橫下心，扭頭看向蕭靈月：“好，月月，你既然這麼說了，媽就和你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媽和你哥哥這次回國，除了回來參加你的婚禮之外，還想看看夜都的投資環境。

　　 葉落歸根，媽媽年紀大了，想回國養老。

　　 不止媽媽回來，你虞叔叔和你哥、佳佳、恬恬都回來，以後，就在國内定居了。

　　 既然打算在國内定居，你哥哥和佳佳、恬恬的終身大事，肯定要在國内解決。

　　 媽媽和你哥哥還有你虞叔叔的人脈都在國外，在國内認識的人不多，以後你哥哥和佳佳、恬恬的終身大事，就隻能你給操心了。
”

　　 蕭靈月點頭：“我知道，我會盡力。
”

　　 “還有生意上的事，”燕清婉說：“回國之後，公司肯定要重新開起來的，到時候，你多幫忙。
”

　　 蕭靈月再次點頭：“我會的。
”

　　 燕清婉：“……”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蕭靈月答應的這麼痛快，她心裡卻沒着沒落的，莫名的……不相信蕭靈月的承諾。

　　 她的女兒，給她的感覺就像是遠天的雲、不羁的風，捉摸不透又掌控不住。

　　 明明蕭靈月的态度十分配合，她卻總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你别敷衍我，我看你就是口頭說說而已，一點都沒把我的囑托放在心上，””她忍不住說：“讓你帶佳佳和恬恬去見阿甫的朋友們，給她們尋個好歸宿，結果呢？
她們姐妹倆哭着回來的！
”

　　 蕭靈月輕笑，抓起手邊一個擺件把玩，“媽，您肯定聽過漁夫和金魚的故事吧？
”

　　 燕清婉皺眉：“你什麼意思？
”

　　 蕭靈月把玩着手中的擺件，唇角微挑，似笑非笑的看她，“意思就是，你是我親媽，我是你生的，在我可以忍受的範圍内，我會尊重你、孝順你、給你你想要的，但是……”

　　 她話鋒一轉，收了唇角的笑意，認真說：“你們不要得寸進尺！
如果貪得無厭，得寸進尺，下場就像是漁夫和金魚一樣，一無所有！
”

　　 “蕭靈月，你瘋了？
”燕清婉猛的站起身，氣的臉色鐵青，“我是你媽！
你怎麼和我說話呢？
”

　　 “媽，你确定要和我吵嗎？
”蕭靈月倚着窗，淡淡說：“現在是你有求于我，不是我有求于你，你我之間的母女情，吵一次，就少一些，母女情越少，你能從我這裡得到的東西就越少……”

　　 她清澈漂亮的眼睛注視着燕清婉，“所以，你确定要和我吵？
”

　　 “你……你……”燕清婉指着蕭靈月的鼻子，氣的渾身顫抖。

　　 蕭靈月隻是淡淡的看着她，目光依然平靜，不為所動。

　　 燕清婉氣的落淚，“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孝女？
”

　　 “彼此彼此，”蕭靈月淡淡說：“為了讓兒子做燕家的繼承人、替燕家傳宗接代，明明做母親的更适合照顧女兒，卻在離婚時帶走兒子，把女兒留給丈夫，你……也不是什麼慈母。
”

　　 “你……”燕清婉被噎住，半晌說不出完整的話。

　　 “媽，你不是挺聰明的嗎？
别做傻事！
”蕭靈月緩緩走到她面前，一直平淡的聲音帶了幾分嘲諷和冷漠：“你可要想好，我是一個憑借一己之力，親手将親叔叔送進監獄報了殺父之仇的人！

　　 你确定要用你母親的身份和所謂的孝道綁架我，逼我為你的第二任丈夫和與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的異父異母的‘妹妹’讨好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