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南宮門。

　　 一大早，太醫院的人便在宮門口搭了個棚子，在棚子裡擺了桌椅。
還牽了幾頭牛來，在宮牆處拴着。

　　 正街上的百姓瞧見了，都十分好奇，紛紛議論這是要做什麼。

　　 辰時末，鳳城寒領着文武百官從南宮門走去。

　　 兩隊禁軍走在兩側，保護皇上安危。

　　 百姓瞧見穿着玄色龍袍的天子，連忙跪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天子乃九五之尊，尋常百姓難得看到天顔，雖不知天子出宮所為何事？
但是見着了都甚是高興。

　　 禁軍邁着整齊的步伐，走到百姓面前，形成了一道人牆。

　　 鳳城寒高喊“平身。
”

　　 聽見天子高喊平身，跪在前頭的百姓紛紛謝恩起身，後頭的雖未聽見，但是瞧見前頭的人起來了，便也跟着起來了。
見穿着盔甲的禁軍将天子給擋住了，那些還沒有來得及窺見天顔的人都甚是遺憾。

　　 此番鳳城寒是想要讓百姓親眼看見他和文武百官接種牛痘，禁軍形成的人牆，将百姓都擋住了，這還怎麼看？

　　 于是，鳳城寒便招手讓禁軍統領蕭雲安上前。

　　 “皇上。
”蕭雲安抱拳。

　　 “讓禁軍在兩邊站着，不要擋住百姓的視線。
”

　　 “可……”

　　 “按朕說的做。
”

　　 “是。
”蕭雲安領命，沖手下的禁軍打了兩個手勢，禁軍便退到了兩邊。

　　 蕭雲安擔心這樣會有危險，手握着刀柄，寸步不離地跟在皇上，十分警惕地環顧着四周。

　　 雖然禁軍沒有将百姓擋住，但是這京都的百姓也都是懂規矩知分寸的人，也不敢上前半步。

　　 百姓瞧着年輕英俊卻充滿威嚴的天子，心中敬畏不已。
不少女子那充滿敬畏的眼中，還冒出了紅心，握着身邊小姐妹的手道：“咱們的皇上長得可真是俊呢！
”

　　 “是啊！
也好有威嚴，好有氣勢。
”

　　 “咱們的皇上不昏庸不重欲的明君，都說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可咱們這皇上後宮卻隻有十來個妃嫔。
自登基來，也就選過一次妃而已。
”

　　 “也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才能再選一次妃。
”

　　 少女們，敬畏又崇拜地望着明明站在平地上，卻如在雲端的天子，在心裡做起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站在前面裝扮精緻的女子們，聽得身後那些平民女子的話，皆嘲諷地笑了笑。

　　 縱使皇上要選秀，也輪不這她們這些平民女子。
縱所周知，這選秀的秀女，需得是七品以上官員之家和世家大族十五歲到二十歲無婚約，身無殘缺的女子。

　　 這些裝扮精緻的女子，皆是朝臣之女，聽了父兄的話，知道今日皇上會出宮，在這南宮門外接種牛痘，故精心打扮，早早的就在這正街候着了。
這為的自然是皇上，若是能被皇上在人群之中看到，入了皇上的眼，那麼她們就能入宮為妃了。
這是她們心中所願，也是家人心中所盼。

　　 “皇上這是要做什麼？
”看不懂這陣仗的百姓議論起來。

　　 有人瞧了宮牆邊兒的牛一眼，想了想道：“皇上這該不會是要抓咱們接種那勞什子牛痘吧！
”

　　 “想啥呢？
”旁邊的書生白了那人一眼，“就這麼幾頭牛，夠咱們接種嗎？
”

　　 那人臉上閃過一抹尴尬之色，幾百号人呢！
确實不夠。

　　 “那你說這是要做什麼？
”有人看着那書生問。

　　 書生看了看文武百官，又看了看那些牛，說出了自己的猜測：“皇上更應該是要文武百官接種牛痘。
”

　　 接種牛痘能預防天花，太過駭人聽聞，百姓心裡有質疑不說，更覺得這牛痘惡心，也害怕接種了牛痘對身體有害，自是不願意接種的。
但，若是這大臣們都先接種了，百姓的心态就會發生變化了。
畢竟，這些大老爺們比百姓更惜命，他們都覺得牛痘沒有問題，也不嫌牛痘惡心，那百姓也就沒有啥好擔心和嫌棄的了。

　　 “皇上坐下了。
”說話間，皇上已經坐在了棚子裡的長桌前。

　　 林禦醫坐在對面，讓皇上把寬大的袖子撩到了肩膀上，露出了冷白卻又精壯的手臂。

　　 百姓見此也終于明白，皇上這是要接種牛痘。
那诏書上可寫了，接種牛痘是要在手臂上劃一個小口子，然後将牛痘的痘漿塗抹在口子上。
皇上将袖子撩了起來，露出了胳膊，不就是要接種牛痘嗎？

　　 許禦醫在牛身上擠下了痘液，林禦醫用烈酒給小刀消了消毒，又用沾了烈酒的自制棉簽，在要下刀的位置擦了擦，拿着小刀在擦過烈酒的位置，劃了一個淺淺的小十字，用棉簽沾取痘漿，塗抹在小十字上，接種便算是完成了。

　　 因為劃得很淺，所以都沒有怎麼出血。

　　 鳳城寒接種完起身，鳳城絕十分自覺的上前坐下，撩起了袖子。

　　 見皇上都接種了牛痘，百姓的心态發生了改變，不但相信這法子是有效的，更想立即将這牛痘接種了，這樣一來，他們就同皇上一樣，都接種過牛痘了。

　　 在場的讀書人，對皇上更加敬佩崇拜，為了讓百姓能接種牛痘，不再因為染上天花而丢了性命，皇上當着百姓的面帶頭接種牛痘，打消百姓的擔憂和疑慮，可謂是用心良苦。

　　 文武百官将牛痘接種完，已是午時，圍觀的百姓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整個正街擁堵不堪。

　　 鳳城寒也沒有離去，等不管情不情願的大臣們都接種完牛痘，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頭的百姓道：“接種牛痘确實能預防天花，朕與百官均已接種，大家易可放心接種。
”

　　 放心了，皇上都接種牛痘了，他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他們看得真真兒的，皇上接種的牛痘還是從牛身上現擠下來的，假不了。

　　 “好。
”正街上的百姓，齊聲說就好。
後頭的人雖然沒聽清皇上說了啥？
也跟着前頭的人一起說好。

　　 鳳城寒轉身回宮，文武百官和正街上的百姓，皆跪地恭送。

　　 皇上都接種了牛痘，京都府衙的人，也開始組織大夫，為百姓接種牛痘。
為了分散百姓，不擠在一個地方接種，府衙的人指定了幾家醫館，讓百姓可以去就近的醫館接種，當然，衙門也是會給這些醫館撥銀子的。

　　 一時間，京都的幾家大醫館之中，皆能看到排得看不到尾的長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