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2章 對不起,不該把你牽扯進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踏着冗長的走廊,許言傾隻聽到兩串孤獨的腳步聲。
白牆錯落着比之更慘白的燈光,聿執的那道身影被拔得更高、更挺括。
來到外面,許言傾想張嘴說話的,但是手腕處攥箍着一道力,她幾乎跟不上聿執的腳步,被拉得趔趄。
來到車尾處,後備箱啟動打開,許言傾看到裡面塞滿了準備好的禮品,聿執趁着她愣神,攔腰将她抱起來。
“聿執——”
許言傾被丢進了後備箱内,剛要爬起來,就見蓋闆緩緩落下去,将她關在了裡面。
她坐都坐不起來,隻能用兩手在上面拍着,“聿執,放我出去。
”
聿執靠着引擎蓋,被氣瘋了,眼睛裡全是怒色,他點了支煙,用力吸了一口。
不過也就是一口,舌尖嘗到了澀味,他就丢了。
“裡面好黑。
”
身後的聲音很悶,還帶着急切的拍打聲。
聿執轉過身,後備箱在他的眼前緩緩升起。
許言傾起不來,目光所及處是他的長腿,緊接着就是一截腰身,眼簾越漸擡高,很快就觸及到了男人眼裡的冷冽。
“現在,去嗎?
”聿執舌尖卷裹着煙味,問她。
許言傾說了句對不起。
他手臂圈住她的腰,幾乎是将她提到地上的,聿執丢開了許言傾,轉身就要上車。
她沒有多想,跑過去抱住他的腰,“聿執,我想通了。
”
“想通什麼了?
”聿執的口氣依舊寒冰冰的,她說了對不起,顯然還是不肯去聿家。
許言傾雙手抱得更緊些,臉貼在男人的後背上,“心髒捐獻的事,是我太心急了,不論王家是否肯捐,我都應該接受。
”
許言傾不是沒想過,也許她試藥的結果,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她能怎麼辦呢?
直接放棄嗎?
試都不試嗎?
她是真的做不到。
就像是一位母親看着孩子要沖到車輪底下去,明知跑過去,可能連自己都要一并被卷入輪子底下。
可誰能做到理智地站在原地,将得失與值得分析清楚呢?
“我讓你幫我,但我從來沒想過要把你也搭進去,聿執,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
”
許言傾這麼多年下來,别的本事沒學會,但自愈的能力卻是頂好的。
那麼多次,傷在身上,要不是憑着她自己去想通,去說服自己,她撐不到今天的。
王家人跟趙思南顯然是一路的,所以她們所說的聿執為了邵參用盡手段,不一定是真的。
聿小姐找他幫忙是一回事,他有沒有幫,又是另一回事。
她冷靜過後,很多事都會重新去梳理一遍。
“我真的後悔把你牽扯進來了。
”
聿執有些猜不透她話裡的意思,他想拉開許言傾的手,但她像是用盡了全力在抱他。
許言傾這一把要是賭赢了,風險也很大。
聿執平日裡樹敵不少,無數雙眼睛都在盯着他,等他犯錯。
他這樣的人,就算清白一世,别人都恨不得往他身上潑髒水。
萬一有人給他冠一頂暗箱操作的帽子,怎麼辦?
許言傾手臂箍緊,能感受到聿執的呼吸頻率,她貪戀着晚風,貪戀着月下有過的所有美好。
她臉在他肩膀上摩挲着。
“聿執……”
男人并不理睬她,還在置氣。
“我們分手吧,好不好?
”她語氣那樣溫和,像是在詢問他,你吃飯了嗎?
要不是因為這話就在他的耳旁,聿執一定會以為,他是聽錯了。
許言傾能感受到他的身子在頃刻間繃緊,“你要跟我,分手?
”
一條獨木橋走到黑的路,不适合有同行者。
“嗯,就走到這吧。
”
聿執強行掰開許言傾的手,這會也顧不上會不會弄痛她,他轉身時,五官冷冽如刀削,下颚繃成一線,令人驚駭。
“就因為我要帶你回聿家?
”
許言傾搖頭。
“那還是因為,你妹妹心髒的事?
”
車内,司機和江懷面面相觑,車門和窗戶都被封死了,兩人在車裡小着聲議論。
“許小姐說什麼話了,小爺惱成這樣?
”
江懷啧啧了兩聲,“沒聽到嗎?
要分手。
”
司機可真佩服許言傾,敢在大街上甩小爺的人,除了她可沒别人了。
許言傾這輩子,就跟兩個男人說過結束,一個是宋晉,一個是聿執。
她都想好聚好散。
“不是我妹妹的事,再說你為安安做了那麼多,我還沒有和你說謝謝……”
“你的謝謝,就是跟我分手?
”
許言傾嘴唇蠕動下,還沒說出話來,就看到聿執走到了車旁。
他伸手拉開門,沒再回頭,“這是你說的。
”
許言傾盯着他的背影,一個人的夜路,不好走,但她不用怕連累任何人了,挺好的。
男人坐到了車内,丢下句話。
“開車。
”
司機不敢不從,一腳油門踩上去。
許言傾心髒瞬時被拉開一個口子,血淋淋的,身體不受控制往前追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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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喊他的,但理智硬生生将她拉住了。
許言傾被抛在長街上,蕭風,落葉,一道落寞無比的影子被拉長。
聿執坐在車内,頭有些疼,手指用力掐着眉宇中心。
司機詢問了一句江懷,“現在去哪?
”
“回江南首府。
”
這幾個字就像是點燃了引線似的,聿執聲音裡挾裹怒氣,“誰讓你回那裡的?
”
司機才要打方向盤,忙轉正回來。
江懷試探着,“那去攬山苑?
”
“去攬山苑,見那兩條狗嗎?
”聿執的聲音,突然就陰寒起來。
江懷吞咽着一口氣,總不能說回聿家吧?
這不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嗎?
他朝着後視鏡看眼,“許小姐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要不回去送她一程?
”
這回,聿執沒說話。
可前面不好調頭,除非去兜一個大圈子。
司機也是豁出去了,在原地踩了刹車,然後直接挂了倒車檔,車子飛速往後面退去。
許言傾低頭走了幾步,就聽到刺耳的刹車聲傳到耳朵裡,她擡頭看到居然是聿執的車。
男人從車上下來,甩上車門的力道很重,震得許言傾耳膜發疼。
他往前走了兩步,擡腿跨上路牙石。
許言傾被他這氣勢壓迫地往後退去,聿執問她,“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東西,沒給我?
”
許言傾腦子裡轉了一圈,都沒想到是什麼。
她手在兩個兜上摸了摸,小心地回道:“是分手費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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