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不變,靜靜地道:“請問祖母,孫媳婦答應了您什麼事情沒到?
您指教,孫媳婦一定改。
”
老夫人道:“我當時睡覺,告訴你我熱,叫你給我搧扇,你搧了麼?
”
“搧了。
因您沒說讓我搧到什麼時候,見您睡着了,孫媳婦就放下了扇。
老年人貪涼對身骨不好的。
”牡丹扔下她,起身替她倒了一杯溫白水過來,“看您出了一身的汗,喝點水舒服一點。
”
老夫人很生氣,但是找不到可以反駁的話,便狠狠地轉頭:“不喝!
”
牡丹也不勉強,将杯放了,去點蠟燭,問她:“您要起身了麼?
紅兒剛才來問過,問要擺飯?
”
老夫人坐着不動,卻又忍不住想知道杜夫人是否出來理事了,便不理牡丹,大聲喊紅兒。
紅兒趕緊進來,看看二人這情形,又是别扭着的,忙道:“老夫人,您有什麼吩咐?
”
老夫人狠狠地道:“什麼時辰了?
天都黑了,也不叫我起身。
夫人呢?
在做什麼?
外頭怎樣了?
”當着牡丹的面,她是怎麼也不肯直接說出外頭是否還着這樣的話來的,早上那種事情叫牡丹知道,說給王阿悠聽,丢死人了。
紅兒心領神會,忙道:“已然戍時了。
夫人剛用過膳,過來看了您一回,聽說您睡着,就沒進來,去安排明日的瑣事了。
”
牡丹微微有些詫異。
杜夫人竟然來過的,但不知出于什麼原因竟然沒有進來。
難道是因為知道她在這裡的緣故?
不對呀,往日杜夫人那樣會裝的一個人,今日怎會避而遠之?
一切又回到了正軌上。
老夫人松了一口氣,然後又開始擔憂:“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說到這裡,她可找到說牡丹的了:“他們去了這麼久都不見回來,你半點不見擔心,我看你蠻自在的……”
牡丹道:“孫媳婦母親有交代,老人面前不能輕易落淚,也不能一驚一乍,再難過再擔心,都得忍着。
不能叫老人悲傷操心,所以媳婦一直忍着。
”
好呀,她說一句,牡丹就回一句,伶牙俐齒的!
老夫人習慣性地想捶坐榻發脾氣,手都舉起來了,又覺得自己好像找不到什麼充足的理由可以批評牡丹的,想了想,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看你半點兒事都沒有,也能忍了。
”但因為緩了那一緩,氣勢便沒先前足了。
牡丹擡眼真誠地看着她:“祖母都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孫媳婦當然要跟着您。
”
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
老夫人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形容,她很滿意這個形容,便哼了一聲,叫紅兒擺飯。
照例是要小輩伺候老人吃飯,然後才輪到小輩吃的。
老夫人安安心心地享受了牡丹的伺候,然後指着她吃剩的飯菜,說:“很不錯,你嘗嘗吧。
”意思是要牡丹吃她吃剩的。
牡丹半點胃口都沒有,微微紅了眼眶,委屈而隐忍地道:“謝祖母賞,但孫媳婦心裡牽挂着大郎,委實吃不下。
”
老夫人被她反将一軍。
自己剛還說她不擔心,然後自己吃得下,她卻吃不下,是不是說明自己沒她擔心呀?
一口氣硬生生噎着,氣得她想人。
便罵道:“剛才還說要和我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轉眼就吃不下飯了?
你可真有出息!
”
牡丹便為難地道:“那,那我喝碗粥就好了。
”
忽聽到蔣重的聲音疲憊的在門口響起:“母親。
”
老夫人顧不上去管牡丹,連忙起身:“回來了?
怎樣?
”
牡丹忙着往蔣重身後看,急急地尋找蔣長揚。
蔣長揚在蔣重身後對着她神态輕松地微微一笑,還做了個不易察覺的鬼臉。
難道是沒事?
一直壓在牡丹心頭的那塊巨石被驟然搬開了,便望着蔣長揚甜甜一笑。
老夫人看到他二人當着長輩的面就眉來眼去的,非常看不上,重重哼了一聲。
見牡丹垂下眼了,方才道:“怎樣?
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
”
蔣重的臉色很難看,接過牡丹遞過的茶,就愣愣地捧在手中,一句話也不說。
老夫人有些着慌,看這模樣似是不單是事情沒解決好,還另外牽扯到了蔣重似的。
這可怎麼得了?
那個下作的攪精,這會她可滿意了,一害幾家窮,連着蔣重都倒了黴,怎麼辦?
她使勁兒将拐杖在地上重重一砸,厲聲道:“去把杜氏給我叫來!
”
牡丹壓住心頭的驚慌,認真地看着蔣長揚。
一瞬間,她已經想到了許多,蔣長揚能夠平安歸家,說明沒有什麼大事,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被停職罷了。
停職,對她來說也什麼大不了的,他還是他,但是對蔣長揚一定就不一樣。
他渴望建功立業,而且心高氣傲,不願承祖蔭,希望能揚眉吐氣得到世人的承認。
假如是真的,這對他來說,必是大的打擊。
她是他的妻,悅不一定要第一個知道,不好的卻是希望第一個就能知道,能與他一同承擔。
蔣長揚收到牡丹的目光,輕輕搖了搖頭。
隻聽蔣重喝住真的就要去請杜夫人紅兒,回過頭對着老夫人低聲道:“叫她來做什麼?
我不想看到她。
”
老夫人撫着胸口,氣息有些急促地道:“到底怎樣了?
你倒是快說!
可是你也挨罰了?
”
蔣重還真不好說。
被停職的人竟然是他。
這個笑話大了。
他當時跪在宮門口等了很久才得到皇帝的召見。
他能說什麼呢,多的解釋都不敢。
隻能說是誤會,當時是有一小點争執,但是蔣長揚把老夫人氣病這件事是虛烏有,是有人捕風捉影,老夫人身體康健着呢。
一直聽不見上頭的人發話,他很忐忑。
很久才聽到皇帝說:“朕記得你昨日就請了假回家伺疾的。
好像說,你的也請了假?
”
他滿頭大汗,忙道:“那是宿疾,五不時總會犯一次,養上兩日就好了,和這個真的沒關系。
聖上若是不信,可以讓人去詢。
”
又是沉默,隻能聽見朱筆落在奏章上的沙沙聲。
他已經很久沒有跪過這麼長的時間了,腰膝竟然有些受不住,正在難過的時候,皇帝終于停了下來,命人座。
他屁股還沒挨上繡墩,就聽見皇帝說:“你消息挺靈敏的。
人緣很不錯。
”
哐當一聲,蔣重被吓得從繡墩上跌坐下來。
他什麼都不敢說,隻是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能感覺到皇帝陰冷的目光從他的頭頸上來回掃動,猶如最鋒利的刀在上面冰冷地劃過。
他清楚的知道,這一位從一個普通的親王做到嗣王,又走到今天,有多血腥,又有多多。
他竟然犯了大忌。
良久,外頭響起蔣長揚求見的聲音。
緊接着一身便裝的蔣長揚走了進來,一言不發挨着他跪下。
蔣重當時想的就是,完了,皇帝早就什麼都知道了,打算好了的。
皇帝冷冷地看着蔣長揚,把雲孝和幾個人的奏折扔到他面前:“你讓朕失望了!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
蔣長揚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蔣重由衷的害怕,如果不是因為皇帝在面前,他一定會撲上去捂蔣長揚的嘴,然後搧他幾個大耳光的。
但是他不敢,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蔣長揚說着那些可怕的話。
蔣長揚鎮定地翻看完雲孝的奏折,然後對着皇帝磕頭:“臣沒什麼可說的,但憑聖上裁決。
隻是在這之前,臣有幾點想不明白的,想請聖上替臣釋疑,聽完之後,但憑聖上裁決。
”
皇帝淡淡地道:“你倒是真的朝聞道,夕死可也。
”
蔣長揚便将當日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從不聽祖母的話,激怒祖母來說,臣是不孝的。
但什麼才是真正的大孝呢?
是看着祖母繼續錯下去,而不給她指正,把正義和正确的道理抛之腦後,顧全自己的名聲和孝道好,還是應該頂着罵名,堅持正道?
臣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正确的,臣隻選擇了自己覺得對的。
哪怕是再來一次,臣還是會這樣做。
”然後他添了一句:“雲孝的話也不是全對,臣今日見了祖母,她老人家中氣十足,還能理家事。
”
皇帝冷笑:“那麼,你翻第二本來看,說的又是什麼?
你又怎麼說?
”
蔣長揚再翻,上面寫的卻是說他與景王過從甚密。
預感中,他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怪隻怪,方伯輝實在顯眼了。
他想了很久,決定什麼都不說。
皇帝見他不發話,道:“怎麼不說話了?
剛才不是還很有理由麼?
”
蔣長揚苦笑道:“算起來,這也算是事實,如今拙荊的園裡頭還有景王殿下賣的花匠呢。
臣沒什麼可辯的,聖上聖裁即可。
”
皇帝還未說話,就有人進來小聲禀事。
父倆便在大殿裡頭跪了許久,一直到天将要黑時,裡頭方才來傳話,讓蔣長揚閉門思過一個月,不孝、與景王過從甚密的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倒黴的是蔣重,讓他先把家事料理好再來做其他事情,其實就是變相的停職。
蔣重很害怕,他覺得皇帝的眼睛無處不在,他做什麼皇帝都清楚得很。
看吧,家裡面的事情好像都根本沒瞞過。
他又悲憤,怎麼成了他的錯,他成了大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