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座歲月古城如今隻有一人,紅霜。
随着六耀一個個死亡,它們留在歲月古城的力量分身也都散去。
其實自從彌主死亡,陸隐揭露逆古是兩個人的遊戲後,以逆古威脅就再無意義。
而這點,六耀早已清楚。
不管六耀有沒有能力逆古,時初都不會讓它們成功。
所以當時初暴露的一刻,逆古的威脅隻存在于它對當今時代,而無人可以威脅到它,直至陸隐出現。
那時候紅霜可以不留在這。
但她還是留到了最後。
親眼看着億萬載歲月僵持的一個個主宰力量分身散去,那種感覺她也不知道是什麼,解恨?
還是孤寂?
陸隐帶着王文來了。
紅霜擡頭看去。
陸隐對紅霜點點頭:“前輩可以走了,這裡交給我。
”
紅霜看了眼王文,又看向陸隐:“你想如何?
”
陸隐道:“逆古。
”
紅霜目光一閃,她會阻止彌雅,卻不會阻止陸隐。
陸隐承載了一個時代的人類文明,沒有他就沒有當今的形勢。
不管他是否真要逆古,都有他自己的理由。
紅霜走了。
王文目光沉重。
陸隐看了他一眼:“一起生,一起死,敢嗎?
”
王文聳肩:“我敢,不過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
“問。
”
“可有能力逆古?
”
陸隐嘴角彎起,遙望歲月源頭,“我沒有能力,這宇宙将再無生靈可逆古。
”
“為何?
”
“我陸隐于上個時代擁有主宰戰力,不受時代所限。
殺死主,更替時代的是我。
破宇宙框架的是我。
獲得這個時代鴻運的更是我。
億萬載歲月沉睡,領悟當今時代掌控之力,對力量随心所欲,看脈絡,掌生死,亦可剝奪與賦予。
即便是那謀局三個時代的老家夥也不會比我的認知更高。
”
“若逆古,人類文明當消失,你可敢?
”
“為何不敢。
我在,文明就在。
我既有能力逆古,就有能力将文明帶出歲月。
”
“最後一個問題。
”王文盯向陸隐,這些問題不是他在問,而是替時初所問:“可甘心,死亡?
”
陸隐深深看着王文:“不甘。
”
王文眼睛眯起。
陸隐笑意更濃:“不甘心一個人死,起碼要再拖死兩個。
”
“一個叫王文,一個叫時初。
”
巨大的聲音回蕩主歲月長河,順流而下,仿佛讓無盡歲月内的生靈聽到。
方寸之距,一雙眼睛睜開。
目光幽暗深邃,擡起,遙望歲月。
王文大笑:“陸兄,我可以被你拖死,那時初可就未必了。
”
陸隐看向雙擎老祖:“你們倆,滾。
”
雙擎老祖毫不猶豫跑了。
時代更替,認知提高。
很多事外界都知道,它們一樣能知道。
很清楚它們根本無法以逆古再威脅誰。
這個人類真能殺了它們。
主歲月長河之上一望無際。
那條曾經被主一道标記的線已經消失。
陸隐深呼吸口氣,左手死死抓住王文肩膀,逆流而上。
越走,王文臉上的笑容就越少。
直至走到當初那條線外。
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陸隐轉頭看向他,笑了:“我還是第一次在你身上看到失态。
怎麼,有什麼不甘心的?
”
王文看向陸隐:“真的,逆古?
”
之前的問題是替時初問,現在,替他自己問。
陸隐沒有回答,死死抓住王文,擡腳,朝前走。
王文瞳孔一縮。
整個人氣息驟變,仿佛在壓抑着什麼。
這一步,仿佛讓整個宇宙停滞。
一步踏出,生死難料。
文明難料。
宇宙--難料。
就看誰敢賭,誰,損失更大。
“你真敢逆古?
”低沉的聲音不知從哪裡傳來。
陸隐動作一停,時初,你還是忍不住了。
“人類,你要逆古,我不阻止,還可以堅定你的決心,比如,第八壁壘。
”
陸隐目光一縮,眼前歲月朦胧變換,一根蠟燭逐漸成形,随後扭曲,而蠟燭周邊相連着一顆顆星辰,無數人仿佛在哀嚎,在絕望。
“這是你們找了很久的第八壁壘。
一直被我藏着,不,準确的說是我給了第八壁壘延續下去的機會。
因為這是我答應彌的。
”
“可他卻背叛了我,無視人類文明存亡,從那一刻起,自在,就死了。
有的隻是時初。
”
“你想逆古嗎?
踏出這一步,能否逆古我不知道,但這第八壁壘無盡生靈,都要死。
”
“而且我要讓他們燃盡而亡,承受宇宙最痛苦的刑罰。
”
“陸隐,這是你帶給他們的。
”
“我會告訴他們,他們因誰而死,因為你,陸隐。
”
陸隐擡頭,厲喝:“你憑什麼讓我相信第八壁壘在你那?
”
身旁,王文擡頭看向前方,他,也看到了蠟燭被歲月組合,扭曲,燃燒的一幕。
時初果然被逼出來了。
這代表它自己認為不能受損。
代表它,不會放棄三個時代的布局。
然而他聽不到時初的聲音。
唯有陸隐能聽到。
“有些東西盡管沒看到,可感受到它的氣息,你自然就知道是它。
”
“好好感受一下,這就是問心燭。
”時初聲音落下,一縷陌生卻熟悉的氣息傳來。
觸碰到這股氣息,陸隐腦中陡然浮現試劍石,浮現那個日複一日在試劍石旁練劍的男子,他是淩霄,第八壁壘壘主,神劍師。
這就是問心燭的氣息。
第八壁壘果然被時初藏起來了。
否則未邏文明覆蓋六耀方寸,豈會找不到。
要知道,當初山老祖都看過第八壁壘,證明第八壁壘即便不在那片混亂的方寸之距,距離也不會太遠。
至今都沒找到隻有一個解釋。
“陸隐,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逆古,随你如何做,那是你的自由,我不會阻止。
”
“二,退走,同時,殺王文。
”
陸隐眼睛眯起,似乎很意外。
“沒想到嗎?
此人野心太大,身為王下的血脈生靈,明明被我掌控,卻一次次達成他自己的謀劃,甚至彌主,六大主宰都死了他還活着。
”
“如果不是他一直尋找我,你與六耀之戰我稍微插手,你不死也重傷。
”
“現在,殺了他,否則就逆古,沒有第三條路,不然我就毀滅問心燭,将所有生靈燃燒,包括那位,神劍師。
”
陸隐始終抓住王文的左手陡然往前直接抓住他脖頸。
王文想退後,但彼此距離太近,根本避不開,被陸隐死死抓住。
“陸兄,不管時初說什麼,别被他蠱惑。
”王文大喝。
陸隐盯着王文:“與它無關,我一直都想殺了你。
我說過,真要逆古,也必須在解決所有隐患之後。
”
王文沒有還手,任由陸隐抓住脖頸,五指都陷入骨頭内。
方寸之距,時初眼帶笑意,就是這樣,沒錯,沒錯,殺了王文吧。
這種強者死一個少一個。
沒必要用到他們了。
什麼主一道,什麼六耀,都得死。
宇宙唯有它說了算。
下個時代?
不可能了,它會鎖死這個時代,沒有生靈可以違抗。
主一道統治上個時代夠久了,從今以後宇宙就是它的。
隻要王文一死,它立刻出手,其餘主宰級戰力威脅不到它,隻有王文與陸隐。
這個陸隐不敢逆古的,就算逆古它也會阻止。
人類阻止不了它。
死吧,死吧,王文,最好與陸隐同歸于盡,都死吧。
同一時間,天上宗,古淵睜眼,陡然看向一個方向,找到了。
主歲月長河源頭,陸隐緩緩閉眼。
王文,嘴角流血,仿佛在承受陸隐的殺招。
然而唯有他們自己知道,王文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而陸隐,已經身入歲月,他去往古老之前的九壘,去往第八壁壘,去見一見問心燭,去,明心見性。
聖殇能把太清文明藏起來,陸隐自然猜到時初藏起了第八壁壘,而且不用猜,彌主就說過,是自在先生帶走了第八壁壘保留人類傳承。
自在先生就是時初,它若沒與人類文明鬧翻,第八壁壘自然是傳承,可鬧翻了,那第八壁壘就是威脅。
放任第八壁壘的威脅在側,陸隐豈會安心。
此次逆古,就是為了逼時初出招。
唯有出招才有應對的辦法。
若始終不出招,陸隐再怎麼逼迫都沒用。
他,王文,都沒辦法了,隻能如此。
好在時初忍不住出招了,而且正是以第八壁壘逼迫。
當初在死亡宇宙與蛤蟆老六相遇,老六給陸隐翻譯過山老祖留下的甲片,其中一塊甲片提及呼喚問心燭之法,盡管就跟大海撈針一樣可能性極低,但畢竟是一種可能。
這麼多年,依舊有人在遵循陸隐當初的命令,呼喚問心燭。
當時初以第八壁壘逼迫陸隐的時候,自然要釋放問心燭的氣息讓陸隐确認,如此,問心燭等于暴露在方寸之距,而真正可以呼喚并确定方位的,就是古淵這個曾經于問心燭下明心見性的神劍師之子。
他确定問心燭方位的目的就是給陸隐搭一個台階,一個通往問心燭的台階。
而這個台階另一端必須是明心見性。
想要于問心燭下明心見性,現在自然不可能,那就唯有,身入歲月。
與當初的身入歲月不同,現在的陸隐已經可以将過往剝離,制造一個存在于現實與過去的世界,在那個世界,過去,也不再是過去,更像是,拖向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