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公審大會
果然,進入縣城不久,人就逐漸多起來。
那時候沒什麼娛樂,好不容易有點事,但凡有點空閑的都去看熱鬧。
好為以後茶餘飯後增加點談資。
不單是縣城的人,附近郊區的人也都成群結隊的往公審現場趕去。
這時候肖兵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一路上警笛開路,行人紛紛避讓,陳飛開着拖拉機緊随其後。
公審現場設在體育場,而陳飛和陳四鳳約好的地點是在體育場路口。
等了大約半個小時,陳四鳳終于開着車突突突來了。
到了跟前就抱怨。
“我嘞娘哎,人太多了,差點開不過來!
”
陳飛不吝稱贊道,“我還擔心路上這麼多人,怕你開不過來,四姐行啊,開車技術大有長進。
”
陳四鳳得意的昂起下巴。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
“好了,趕快走吧,一會恐怕進不去了!
”
此時早已是人山人海,縱然是警車開路也無法通行了。
無奈,陳飛和陳四鳳隻能棄車步行。
肖兵在前面吆喝着,“讓讓,讓我們過去。
”
擠擠扛扛,推推搡搡,艱難前行。
而陳飛和陳四鳳則努力拽着黃蓮和五鳳。
兩個人一個小一個弱,沒有人帶着真是寸步難行。
人太多了。
整個一條街都是人。
如果有人站在高處往下看,就像一群密密麻麻的螞蟻。
越往前人越多,走了将近一個小時才勉強擠到體育場門口。
陳飛勁夠大了,就這也累出一身汗。
徹底走不動了。
人挨着人,根本找不到一丁點縫隙。
肖兵嗓子都喊啞了,但是很快就被四周的嘈雜聲淹沒下去。
五鳳和黃蓮根本都站不住腳,全靠陳飛和陳四鳳連摟帶架,防止她們被人群推倒。
這時,裡面響起了廣播聲。
主持人開始講話了。
也不知道是法院還是哪個單位主持的。
因為離太遠了,根本看不到人。
不過能聽到聲音。
人群也因此逐漸安靜下來。
講話的内容很長,無非就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之類的。
洋洋灑灑講了半個小時,換了個人,敲了敲話筒,喊道:“受害人?
有請受害人上台,控訴罪犯的惡行!
”
聽到這話,陳飛急忙朝前面的人解釋,“快讓我們過去,我們是受害人。
”
四周一片嗤笑聲,“小兄弟,别耍心眼了,沒用的,想到前面去你倒是來早點啊!
”
陳飛大無語。
“說實話你們咋就不信呢?
我們不上去,公審大會永遠不會結束你信不信?
”
又是一陣嗤笑聲。
“這是公審大會,不會吹牛大會,不用擱這吹!
”
“吹牛皮誰不會啊!
”
陳四鳳白眼珠子都快翻到屋頂了。
“要不是老娘實在太累了,高低要和你們掰扯掰扯!
”
台上的人遲遲不見受害人上台,有些急了,
一連喊了三遍,
“受害人呢?
有請受害人上台!
”
旁邊有人提醒,“會不會是沒來?
”
講話的人吃了一驚,急忙問在台下維持治安的刑警隊長張志國。
“張隊長,你沒通知到嗎?
”
受害人不到現場,這個公審大會就成笑話了。
張志國回應道:“我親自打電話給溫泉派出所的,對方也回饋說通知到了。
”
瞅了瞅擁擠的人群,張志國遲疑道:“會不會是進不來了?
”
主持人一愣,還真有這種可能。
随即敲了敲話筒,“同志們,請讓開一條路,請受害人上來。
”
人們你看我我看你,最終從中間硬生生讓開一條路,一直通到體育場門口。
此時陳飛才擦了一把汗,
“說了我們是受害者,你們咋不信呢?
”
帶着黃蓮和五鳳往前走去。
路很宅,隻有一人寬。
為了防止發生意外,肖兵在前面引路,五鳳、四鳳和黃蓮緊随其後。
陳飛則負責斷後。
搞得跟保镖似的。
四周的人一陣尴尬。
“真是受害人啊!
”
“還以為想混到前面去呢!
”
“你們早說啊!
”
陳飛懶得再反駁,護着黃蓮和五鳳一直走到台下。
這才停下來往台上看去。
臨時搭建的主席台,有一米高。
最前面并排跪着薛留住一家和那些打手。
沒有手铐腳鐐,而是用繩子手背到後面捆着,捆的死死的。
曾經嚣張跋扈的薛氏一家,此刻全都面無人色,顫抖着面對人群跪着。
每人後面都有一個刑警,面無表情的立在後面。
刑警後面是一排桌子。
後面坐着公檢法部門。
台下的刑警同樣是面對人群,排成一排,維持着秩序。
肖兵走到跟前,敬了個禮。
“報告,受害人帶到。
”
張志國點點頭,“請他們坐下。
”
最前面有一排椅子,就是專門為受害人提供的,肖兵請幾個人入座,然後問誰先上。
陳飛看向黃蓮,“黃蓮,你怕嗎?
”
黃蓮臉色蒼白,但卻倔強的說,“我怕,但是我更恨!
”
從一進入現場,黃蓮就死死的盯着台上,那種發自内心的恨意,讓薛留住一家噤若寒蟬。
“好,那你先上,撿最主要的說,明白嗎?
”
黃蓮點點頭,邁步朝台上走去。
時隔多日,但黃蓮依然是皮包骨頭。
她的步伐很虛弱,但卻異常堅定。
樓梯設在主席台的一側,在陳飛的攙扶下,黃蓮一步一步來到台上。
主持人想讓她坐到桌子後面,卻被她拒絕了,隻好把話筒遞給她。
黃蓮拿着話筒,走到薛留住一家身後,顫抖着舉起話筒。
“薛留住,薛剛、薛猛、薛強,你們回頭看看,還認識我嗎?
”
一家四口,不約而同的身子一顫。
強烈的求生欲讓薛剛回頭,喊了一聲,“黃蓮,媳婦,是你嗎?
對不起,以前是我錯了,我不應該打你,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你和法官說說,饒我一命吧?
”
“夫妻?
呵呵……”
黃蓮無聲的笑了。
淚水卻不知不覺噴湧而出。
她以為她很堅強,她以為她不會哭。
因為,仇人就要伏法,她應該開心才對。
可聽到“夫妻”這兩個字,卻仿佛受到了最大的侮辱。
以往羞辱的一幕不由自主的在眼前浮現。
她顫抖着,舉起話筒,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