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折在屋檐下站了站,叮囑蘇羨兩句:“一會兒進去幫你娘理理折子,下午若是無聊,陪她下下棋。
” 蘇羨點了點頭。
蘇折便走下幾步台階,走出屋檐下,輕輕淡淡又道了句:“我不在時,不要讓她偷偷用冰鑒。
”
事實證明,蘇折還真是了解沈娴。
他這前腳一走,沈娴手裡的扇兒還有什麼可搖的,後腳就準備叫人去取冰來。
結果被蘇羨攔住,進屋道:“爹吩咐,娘不可貪涼。
”
沈娴默了默,道:“阿羨,你不熱?
”
蘇羨道:“我還好。
”
沈娴不大意道:“不礙事,反正你爹也不在。
等他回來的時候冰鑒裡的冰早已化成水了。
”
蘇羨:“可能不行。
”
沈娴:“……”
沈娴不可置信道:“是我聽錯了嗎,你居然管我?
而且還用和你爹差不多的語氣?
”
蘇羨一本正經道:“差不多嗎?
如果是爹的話,直接會把‘可能’二字去掉,相比之下我覺得我還算委婉的。
”
沈娴道:“可不管怎麼,我是你娘你是我兒子,你才是該受我管教的那個。
”
蘇羨道:“也是不是我想管着娘,而是爹這般吩咐。
娘要是不服,我便去爹那裡與他說說吧,爹便會親自回來看着娘,可能跟爺爺商談什麼事也商談不成了。
”
沈娴眯着眼瞅了瞅他,道:“我嚴重懷疑你是在拿着雞毛當令箭。
”
蘇羨道:“娘的意思是爹說的話是雞毛嗎?
”他一臉無害地笑了笑又道,“幸好是爹不在沒讓爹聽到,不然娘又得想法子圓場了。
”
沈娴:“……”
世人皆知楚君隻有一位皇夫,皇夫風華絕代、品貌極優,但世人恐怕不知楚君懼内得很啊。
别人不知,可這蘇羨這兒子卻知道得透透的。
于是最後,冰鑒的事兒泡湯了。
沈娴又不得不重新搖起了扇子,看着眼前這個來幫她料理折子順便學學政務的兒子,他坐姿端正、神色認真,一舉一動都是小版蘇折,雖然很賞心悅目吧,但她心裡還是好氣。
料理完了事務,蘇羨真誠地跟沈娴道:“娘,我陪你下棋消消氣吧。
”
于是娘兒倆坐在窗邊,擺上棋盤,沈娴一邊搖扇一邊跟蘇羨下棋。
她瞅了瞅對面端正颀秀的蘇羨,他衣着也整潔,不由道:“你當真不熱?
”
蘇羨道:“窗外有風流動,就還好。
”
這廂,蘇折到了北夏皇殿上,北夏皇一見他就分外眼紅,抖着胡子道:“磨磨蹭蹭,跟個女人家似的!
”
蘇折進來不慌不忙地飲了杯茶,淡淡道:“我又不着急。
”
他越是這樣,北夏皇都急死了,唯恐再耽擱下去,待會兒時間不夠赢不回那棵如意樹。
北夏皇道:“既然你來了,那就開始吧!
”
穆王就在一旁勸:“皇上,我看還是算了吧,這隻會越陷越深呐,及時止損才是正途。
”
蘇折走過來,拂衣坐下,道:“我覺得穆王的話你該聽。
”
北夏皇道:“少廢話,你赢了就想不來了?
沒有那麼容易的事!
”
于是還沒開始,北夏皇就已經賭性大發了。
三人一坐便又是兩三個時辰。
從日頭正盛坐到日落西山。
殿裡殿外都點起了燈。
最後一把,蘇折把牌往堂子上一撂,道:“不來了,我要回家吃飯了。
”
當時穆王的臉色一言難盡。
北夏皇則是兩眼發紅、印堂發黑。
蘇折看了一眼賬面,從公公手裡拿過一把算盤,随手放在膝上,修長的手指便勾勾挑挑,将算盤撥得清脆作響,十分悅耳。
隻不過這悅耳的聲音在北夏皇聽來,就像是顆顆飽滿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最後算盤聲停了,蘇折擡頭道:“今日有穆王幫你,輸得少些,隻不足九萬兩。
”
北夏皇:“……”
蘇折道:“你要是不服,明天再叫我,我給你湊個整,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