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想從蘇羨這裡套到點情況是基本不可能。

　　 他跟他爹一樣賊着呢。

　　 太上皇在這裡住了兩三個月，兩三個月裡愣是沒逮着點任何蛛絲馬迹。

　　 但他聽蘇小言說，“金屋藏嬌”這個詞最初是從他們娘口裡說出來的，以他為君這麼多年的敏感直覺，肯定是有點什麼。

　　 直到太上皇走的時候，他一無所獲，還有點不甘心，對蘇羨道：“我不管你在外面有沒有人，但你到了年紀，該好好物色一下合适的姑娘了。

　　 争取在爺爺有生之年裡，抱上重孫。
”

　　 蘇羨這麼久沒去見霍嬛，太上皇離開的當晚，他便出宮去了。

　　 霍嬛看見他時還愣了愣，随即就笑開來。

　　 她道：“最近很忙嗎？
”

　　 蘇羨道：“不很忙，但也不方便來這裡。
”

　　 蘇羨發現許久不來，霍嬛看見他似乎比平時高興一些，她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

　　 緊接着霍嬛告訴他：“這陣子我基本把這京城裡摸熟了，還找了一份工。
”

　　 蘇羨毫不意外。

　　 即便自己不在，也不妨礙她過好自己的生活。

　　 蘇羨道：“做什麼的？
”

　　 霍嬛笑着道：“我對藥材鋪子熟悉些，自是去了藥材鋪子裡做事。
”

　　 蘇羨道：“還能适應嗎？
”

　　 她點點頭，道：“鋪子裡的生意比以前的地方好太多了，我發現在這裡要學的東西又有許多。
”

　　 兩人坐在花園亭子裡，蘇羨看了看她的笑容，似天邊的皎皎明月一般，他微微挑眉道：“這麼高興，我原以為是因為我來，看樣子不是因為我。
”

　　 霍嬛頓了頓，眼神有些遊離地看向别處臉上的笑意也不那麼自在了。

　　 蘇羨低低又道：“你的高興裡有幾分是因為我？
”

　　 霍嬛怔怔的，一時回答不上來，眼看着他一點一點緩緩靠近。

　　 蘇羨略垂了垂視線，眼神就落在了她的唇上，如私語呢喃般再問：“幾分？
”

　　 霍嬛見着他臉上淬着一層淡淡的白月光，依稀是溫柔，她受了他的蠱惑，喃喃道：“五分吧。
”

　　 蘇羨道：“五分不夠。
”

　　 距離太近，霍嬛屏住呼吸怕驚擾到他，道：“那你想要多少？
”

　　 蘇羨沒再說話，隻是微微側了側頭，再朝她靠近。

　　 他的眼神始終落在她的唇上。

　　 霍嬛意識到他想幹什麼，心頭霎時燙得發顫，就在他鼻尖将将碰到她的時，她滿是無措，下意識往後抽身，慌亂之際将身側石桌上的茶具拂得咣當一聲響。

　　 霍嬛定了定心神，道：“你該回去了。
”

　　 蘇羨道：“今晚不回。
”

　　 霍嬛愣愣地看他，他又道：“你隔壁的房間應該是空着的，給我住。
”

　　 兩人回到院中，蘇羨進房去休息時，腳步在門前停頓了一下，他轉頭看向霍嬛，道：“過幾天城裡有燈會，我陪你去看。
”

　　 霍嬛道：“不用了吧，我可以自己去看。
”

　　 蘇羨道：“我想去看，你陪我。
”

　　 他問她：“好嗎？
”

　　 霍嬛輕聲應道：“好。
”

　　 過幾天燈會的時候，傍晚有人叩響霍嬛的門扉，她打開房門，就看見蘇羨如期而至。

　　 蘇羨牽起她的手就帶着她往外面走。

　　 兩人出了宅子上了街，蘇羨帶她到面具攤前先買了兩枚面具，各自戴在面上，而後一路往前，穿梭進繁華的燈海人潮裡。

　　 那時候蘇羨緊緊牽着她，沒人認得出他倆，霍嬛恍惚覺得他們隻是與大家一樣的尋常人，她在喧嚣和擁擠裡終是動了動手指，反握住他的手。

　　 蘇羨帶她将燈會上所有的有趣環節都過了一遍，最後現在人流比較稀疏的橋上透透氣。

　　 蘇羨看了看她，面具下面她那雙眼睛溫暖明亮，她應是在笑。

　　 戴着面具時她才不吝對他笑，流露出開心來。

　　 蘇羨道：“這樣不是挺好麼，像以前一樣高興就笑。
”

　　 霍嬛愣了愣，随即也不拐彎抹角道：“那是因為沒人認出你，也沒人知道我是誰。

　　 我自欺欺人地認為戴着面具你看不見我，我也就不怕你什麼。
”

　　 蘇羨道：“你不是說不怕我麼。
”

　　 霍嬛道：“可怕你看我。
”

　　 蘇羨道：“以前沒見你怕。
”

　　 霍嬛道：“以前我把你當弟弟，可現在你明顯不把我當姐姐。
”

　　 她有些怕看見他那樣的眼神，讓她心慌意亂，又深知那麼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