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太上頭了
蘇折身軀往後靠着椅背,便眯着眼看她在殿中翩翩起舞。
她自己哼着闊别已久的熟悉而輕緩的調子,從她口裡出來,帶着些沙啞,極是好聽。
她身段非常靈活,舞姿與當年他初見時一般,驚豔無雙。
這世上隻有他能看見,她如此為他翩翩起舞的光景。
不知不覺,殿中忽有琴聲來和。
沈娴順着琴聲回頭看去,見蘇折已拂衣坐在矮榻上,膝上放了一把琴。
他手指撫弄琴弦,琴聲低沉而又纏綿,正是她方才哼過的調子。
沈娴眉眼含笑,沉醉其中,盡情地起舞。
裙角随着她的動作而漾開,那腰肢在扣人心弦的琴音裡款擺。
那光景,蘇折見過以後就再忘不了。
最後沈娴跳得精疲力竭,幾度旋轉過後,就想順勢坐在地面軟毯上緩口氣。
隻不過她尚未坐到地上,便有人拉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往邊上扯去。
她瞬時跌入蘇折的懷裡,手下意識就摟住了他。
兩人鼻尖相抵,呼吸交錯,久久無言。
後來,蘇折終于開口,嗓音略有些低啞,道:“你今晚很好看。
”
沈娴問:“多好看?
”
他看着她眼角的醉紅,道:“美極了。
”
沈娴沙啞呢喃道:“蘇折。
”
沒等他答應,她便歪頭親上了他的唇。
那一刻,幾乎兩人堆砌起來的濃濃情意瞬間爆發,将彼此緊緊籠罩。
她隻想親近他,他也如是。
他将她按在矮榻上肆意激吻。
她有些招架不住,斷斷續續地輕喘。
後來身子骨一輕,就被他打橫抱起,入了床帳。
第二天沈娴坐在朝殿上時,整個人都是渾的。
這麼多年來,她好像還是第一回,從自己的寝宮到朝殿,乘坐轎攆來的。
以前去上早朝時哪次不是健步如飛的。
可今兒早上,她連下床的時候站都站不穩,兩腿像提前步入老年骨質酥松似的直打顫。
多往前走兩步吧,腰也跟她較勁,要散要散的。
蘇折本想讓她歇朝一日。
她當然恨不得,眼皮子都跟打了膠水似的,睜都很難睜開。
可是吧,轉眼一想,這突然歇朝,那幫八卦的朝臣要不了兩盞茶的功夫就能打聽出來昨晚她和蘇折有個約會了,然後想當然的就會認為跟蘇折脫不了關系。
到下午,鐵定就有折子送往禦書房,彈劾蘇折什麼霍亂君心、耽誤國事等等。
所以最後沈娴狠了狠心,還是決定起身早朝。
眼下她坐在朝殿的龍椅上,眯着眼兒,看着朝殿外朝霞隐隐有破雲而出的架勢,心想,要不就是她老了,要不就是昨晚宿醉的勁頭太大了。
可是,她老嗎?
雖說兒子是這麼大了吧,但這裡的女子早婚早育啊,她而今連三十歲都還沒有。
二十幾歲的年齡,放在她那個時代明明是芳華正茂好不好。
到了時辰,随着宮人長唱一聲“升朝——”,外邊的文武百官照官位品階魚貫而入。
進朝殿整齊見禮過後,還沒開始議事,站在前排的官員們就率先聞到了女君身上傳來一股淡淡的酒氣。
再見女君狀态,簡直與昨日是雲泥之别。
倘若昨日她是打了雞血,那今日她就活像是被人放了血一樣。
官員問:“女君這是清早喝酒了?
”
沈娴道:“誰清早會喝酒?
”
另有官員恍然道:“那看來是昨日喝酒了。
”
然後朝臣們就議論開了。
這個說:“女君正值英年,可千萬保重龍體。
這酗酒傷身,實在不利于龍體康健。
”
那個說:“正是,所謂小酌怡情,酗酒就如飲砒霜。
縱使與皇夫有此雅興,也應有所節制才是。
”
還有官員說:“女君陛下,這酒色最是誤人,女君當及時清醒。
”
“皇夫身為六宮之主,不僅要侍奉女君,更應該時時勸誡警醒女君做一位賢能的明君,而不是如此縱容,皇夫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
“美色惑君,又縱欲無度,這與禍國殃民又有何異?
”
沈娴淡定地坐在龍椅上:“?
”
怎麼說來說去還是說到蘇折頭上了?
是不是今天不宜升朝,還是回去睡覺的好?
朝臣們正讨論得激烈,這時朝殿外面的太監冷不防尖尖地咳嗽了一聲。
朝臣們不由回過頭去看,然後整個朝殿上頓時鴉雀無聲。
方才他們不是還義正言辭地彈劾皇夫做得不對,眼下皇夫可不就在朝殿外嘛。
他着一身黑色常服,雪白的中衣給黑色衣襟鍍了一層白邊,交疊得十分整潔。
那衣角和襟袖上暗紋交織,整個人立在朝殿外的霞光裡,端的是風華絕倫、舉世無雙。
蘇折沒進朝殿,隻是站在外面等。
等女君下朝後接她回去。
而後朝殿上嚴厲申斥皇夫的這一話題就自覺地略過去了。
也不是每次早朝都有重大的國事要商議,很多時候都是一堆雞毛蒜皮的小事。
今日一是沈娴狀态不好,二是蘇折就在朝殿外,所以這次的早朝顯得無比的幹脆利落、毫不拖拉,一些事議完後該散的就趕緊散了。
朝臣們麻溜地出了朝殿,紛紛向蘇折揖了一禮,蘇折淡淡颔首緻意。
等到朝殿上的人都走光了,隻剩下殿首的沈娴一個,蘇折方才擡腳踏入朝殿。
以往早朝畢後,沈娴都是第一個起身離場的,沒想到今日她竟然坐到了最後。
就算蘇折不來,她也得讓百官先走,不然讓百官看見她走路都打晃的樣子就更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