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折回到寝宮裡,沈娴給他備好了幹淨的衣衫和熱水。
蘇折進門來,問道:“小的呢,還哭嗎?
”
沈娴道:“也就哭那兩嗓子,有阿羨安撫着,來來陪着,她傷疤還沒好都已經晃着腿子忘了痛了。
”
不得不說,蘇羨這個當哥哥的着實在照顧妹妹這事上給他們分擔了不少。
想當初他說的,妹妹生下來以後他養,還當真是踐行了。
沈娴又問:“老爺子如何?
”
蘇折道:“沒傷到骨頭,養幾天就沒事了。
”
沈娴點點頭道:“好在是皮肉傷,沒大礙就好。
”
說着她擡手撚了撚他的衣襟,聞到他身上一縷藥味,道:“現在去洗麼?
我給你拿衣裳。
”
蘇折道:“一起洗嗎?
”
沈娴道:“我已經洗過了。
”
蘇折一本正經道:“搞不好反正待會兒也要一起洗。
”
沈娴:“……” 第二天蘇小言一瘸一拐地又跑到北夏皇這裡來,看見北夏皇也瘸了條腿,一時間爺孫二人頗有些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
傷了膝蓋頭,這下子爺孫倆總算安分了些日子。
一有空的時候,北夏皇就給蘇小言講故事,一老一小兩貨就坐在廊下,吊着條腿子,舉止動作幾乎都是神同步。
恰逢沈娴路過了,見狀不由得眼角抽搐,再這樣下去,小的這個怕是要跟她爺爺混成個小爺們兒了。
遂沈娴提醒道:“阿至,把你的腿收一收。
”
蘇小言回頭望了望她娘,又低頭望了望自己的小腿子,不知道要怎麼收。
北夏皇這才留意到,亦道:“你娘說得對,姑娘家不能這樣坐。
”
然後他還幫她把腿子收了回來。
蘇小言看了看北夏皇,道:“爺爺都沒收。
”
北夏皇道:“爺爺又不是女孩子,女孩子要懂得矜持。
”
蘇小言礙着她娘在,一時還算聽話。
可等她娘一走開,沒要得了片刻工夫,她就又把腿吊了出來,反正爺爺怎麼樣她就怎麼樣。
北夏皇也不能讓個好好的小姑娘跟他學得這麼三大五粗的,他算是看出來了,小東西有樣學樣還不怕他。
他這個當爺爺的又沒有當爹娘的那麼有威懾力,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北夏皇隻好收了收兩條老腿,調整坐姿,坐得異常端莊,道:“那你就跟爺爺這樣坐。
”
蘇小言于是又學起來,把個小身闆端得直直的,腿子收得緊緊的。
随後蘇折路過,看見廊下爺孫倆詭異的坐姿,不由得腳下頓了頓,又轉到了爺孫兩個前邊來确認了一眼。
果然是他老子和他女兒。
北夏皇見他教阿至坐姿被蘇折看見了,一時老臉有些挂不住,沒好氣道:“你看什麼看?
”
蘇折不明意味地笑了一聲,道:“自是看看這難得一見的矯揉造作的姿态。
”
北夏皇氣道:“我是在教你女兒,這本該是你自己來教的!
”
能讓北夏皇這麼做作地教人怎麼坐得矜持,除了這小孫女,普天之下也再沒第二人了。
蘇折又看了一眼跟北夏皇學得無比扭捏的蘇小言,淡淡道一句:“阿至,好好坐。
”
這話一出,蘇小言當即放松身闆,自己調整坐姿,兩小腿自然而然地曲垂,乖乖巧巧的,就顯得十分順眼。
北夏皇見狀,吃驚道:“你不是怎麼都學不會嗎?
”
蘇小言小臉懵懵的,表示她也不知道她跟着爺爺究竟在幹什麼。
等蘇小言腿子好了以後,再來找爺爺想讓爺爺載着她到處玩,隻可惜北夏皇也不能長久留在這裡,不知不覺又到了歸期。
蘇小言黏糊北夏皇得緊,抱着北夏皇不撒手,哭成了個淚人兒。
北夏皇見狀,忽然覺得以往給蘇羨當爺爺時,孫兒不在跟前的缺憾也被這小家夥給彌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