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8章 苦頭裡也能吃出甜頭
素衣一時也沒讓士兵放她過來,綠苔道:“我想去找來羨,隻是一直沒有看見它,恰巧看見你們往這邊來了,所以就也過來看看。
”
這算是解釋她為什麼會來這裡。
頓了頓,綠苔又對素衣道:“方才我好像看到來羨的頭了,你抱着它?
”
素衣沒出聲,綠苔也沒離去,兩人就這樣對峙了一會兒。
阿忱道:“讓綠苔姐姐過來吧。
”見素衣不為所動,阿忱又小聲道,“這是來羨的意思。
”
來羨真是服了素衣這愣頭青了,他腦子裡的筋都是直的不會轉彎兒的。
素衣隻知道它的秘密不能輕易讓其他任何人知曉,連綠苔都不能通融。
可他是蘇薄身邊的親随,而綠苔同樣也是江意身邊的親随,沒道理這事兒他能知道綠苔卻不能知道啊。
素衣問阿忱:“你如何知道它的心意?
”
阿忱道:“我就是知道。
”
于是後來素衣才讓士兵退下了,綠苔走上前來,也終于看清楚素衣攏着的披風下面是何光景。
綠苔瞠着眼眶,盡管見所未見,可來羨的狗頭還在,她還是一眼把它認了出來。
綠苔喃喃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
素衣将事情的大概跟她講了一遍,來羨本身非血肉之軀,它是需要借助陽光才能存活的,所以有太陽的時候,他才會抱着來羨出來曬一曬。
綠苔也在素衣旁邊坐下,伸手來摸摸來羨的頭。
雖然事實擺在眼前,可以她的認知還是無法想象。
綠苔問:“以後它會好起來的吧?
”
阿忱道:“娘會把它修好的。
綠苔姐姐,我們要一起保護它。
”
綠苔應道:“好。
”
随後綠苔又對素衣道:“我離開小姐身邊這兩年,多謝你幫忙照應。
”
素衣道:“應該的。
”
綠苔想聽這兩年裡江意身邊都發生了些什麼,素衣便大緻講給她聽。
綠苔聽得幾度紅了眼眶,深吸氣,擡頭看向遠方,道:“我能力不足,沒法陪着小姐一起,許多事也無法替她分擔,一路走來,我知道她吃了很多苦。
雖然小姐身邊的人有些不在了,好在老天有眼,最後讓大公子活了下來。
”
素衣沉默了一陣,忽問道:“你呢?
一切都好嗎?
”
綠苔愣了愣,大抵沒想到素衣會這麼問,答道:“都挺好的。
早前就是跟着老爺挨個地方地找尋大公子的痕迹,白天奔走得精疲力盡,晚上也好眠些,不知不覺,一天天,一月月,也就過來了。
後來與你們聯系上确認大公子還活着以後,我們收到小姐的信,就暫去了西陲。
”
阿忱道:“綠苔姐姐晚上睡不好,還常常做噩夢。
”
綠苔頓了頓,道:“那是因為白天太累了啊,阿忱你也做過噩夢不是?
”
阿忱點點頭,道:“我夢到起了好大的火,燒了好多的房子。
”
綠苔伸手從素衣身前穿過,摸了摸阿忱的頭。
素衣道:“你還是放不下?
”
綠苔的動作蓦地一滞,後收了回來,道:“我可以正視過去已經發生的事,但不可以原諒我自己。
”
随後她不想在這件事上說太多,便又及時轉開了話題,聽素衣講講戰場上發生的事。
等江意回來以後,跟蘇薄一起陪江重烈用晚飯。
飯後,江意見江重烈的輪椅很老舊了,就幫他修整一下。
江重烈道:“我知道你們忙,不用在這裡耗,你們去忙你們的吧。
”
江意道:“這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我一會兒就弄好。
”她回頭又對蘇薄道,“你先去處理軍務吧,我在這陪陪爹。
”
随後蘇薄出去了,江重烈和江意一同坐在竹席上,江意給他換輪椅上的制動閥時,江重烈就給她遞把手。
江重烈忽思忖道:“蘇薄的眼睛……”
江意動作僵了僵。
這兩年裡,她和蘇薄在外經曆了些什麼,遇到了些什麼困境,他這個當爹的都沒能了解清楚,也幫不上忙。
這次來這裡與他們會合以後,江重烈才親眼看見蘇薄戴着一隻黑色眼罩。
隻是江重烈一直沒開口詢問。
眼下與江意相處時,才終于提了一句。
江意埋着頭,忙着手裡的,嘴上道:“他那隻眼睛摘了。
”良久,又輕聲道,“沒有了。
”
江重烈頓了頓,忽然感覺到濃濃的傷郁。
江重烈問:“何時沒的?
”
江意道:“在道古遇到行刺的時候,為了救我,傷了眼睛。
後來也沒能保住。
”
江重烈張了張口,最終隻說了幾個字:“那小子真是……”
他知道,把江意交給蘇薄,比交給任何人都讓他放心。
而蘇薄也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可那隻眼睛,他也是真的痛心。
江意道:“都過去了。
”她修整好了制動閥,擡起頭,眼神清亮,“所以我們的命是緊緊連在一起的。
他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
江重烈感慨萬千,道:“以前我總怕你跟着他,将來吃不完的苦頭。
但若遇到了對的人,什麼樣的苦頭裡也都能吃出甜頭。
”
江意笑了笑,眼裡微濕,道:“爹說得對,就像爹和娘一樣。
”
江重烈道:“婚事朝廷承不承認都不要緊,他是你男人,以後看哪個敢搶了去。
等你哥回來,你跟蘇薄當着你娘的面兒,你們倆再堂堂正正結下親拜下堂,我要廣發請帖,家裡擺上幾天流水席。
”
江意笑着笑着,眼角一紅,忙撇開頭看向别處去,顫着嘴角哽聲應道:“好。
”
江重烈憐愛地揉揉江意的頭,道:“别在這跟我瞎好了,輪椅弄好了,你趕緊回去。
”
江意起身扶了江重烈坐上輪椅,江重烈撥着輪椅行動自如地在營帳裡溜達了兩圈,就催促着江意走。
江意隻好先行回去,隻不過剛走到門口,江重烈思忖着又道:“要不還是把阿忱叫來跟我睡吧。
”
江意回頭問:“爹想要阿忱陪?
”
江重烈道:“我陪不陪都無所謂,主要是那孩子在,你倆也不方便。
”
江意:“……”
江意硬着頭皮道:“爹多慮了,也沒有什麼不方便。
”因為營帳裡比起阿忱,還有一個煞風景得多了。
江重烈道:“那蘇薄呢,你問過他的意思了嗎?
他會不會覺得有阿忱不方便?
”
江意不再聽他說,連忙快步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