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4章 取決于疆場之上
戚明舒大抵是沒料到,被謝玧的話震住,許久都沒回過神來。
她原以為,謝玧給的條件僅僅是把她偷偷弄出冷宮去便已經相當不錯了,卻沒想到,他竟打算給她更多。
戚明舒眼球充血冷笑道:“我吃過一次虧,你覺得我還會心甘情願吃第二次嗎?
”
謝玧道:“我言出必行,自不會向你許出将來封你為後這樣的承諾,我隻許我能做到的承諾。
”
戚明舒輕聲不可置信道:“你竟願意與我為伍?
”
謝玧道:“我不與你為伍,不過是各取所需。
你可以不應我,最差也不過就是維持現狀,晉王現今便已不打算救你,以後更不可能想起你來;或者說以後想起你來了,他也不會留一個隐患在他身邊。
到底是恢複榮華富貴度過一生,還是在這冷宮中永無出頭之日,都在你自己。
”
戚明舒動了動眼珠子,通紅如鬼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
謝玧道:“晉王比我更可信麼。
”
最終戚明舒道:“明日我要見我的心腹太監。
”
謝玧道:“我會讓他明日替你送餐。
”
謝玧離開時,戚明舒忽而又尖銳地諷笑道:“想當初,你與江意感情頗好,她為救你不惜自損名節,太上皇在時還有意将她納為太子妃你似乎也是樂意接受的,隻是沒想到她前一刻才與你有了肌膚之親,後腳就又對蘇薄投懷送抱。
我倒想問問你,如今她可還是你的心頭好?
”
謝玧道:“她與此事有何關系?
”
戚明舒道:“當然有關系。
我得到的消息聽說蘇薄是死了,謝晉和劉斐派了殺手追殺他,讓他死在了道古國,這才過去了多久,她就忘了舊愛另尋新歡了。
她不甘寂寞,如魚得水地周旋在你和謝晉之間,這事兒你又知道麼?
”
謝玧擡腳往前走,不再理會。
戚明舒尖聲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心頭好兒,早就勾搭上謝晉了?
她借着職務之便,于冶兵營私會謝晉,兩人獨處了兩個時辰!
這孤男寡女的獨處一室,你覺得會發生什麼!
”
謝玧身形倏而凝住。
袖中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戚明舒如願看見他停下了腳步,他的反應不禁讓她有些癫狂地大笑出來。
謝玧繼續往前走。
戚明舒也繼續道:“你以為的什麼聖潔貞女,隻不過是善使手段罷了。
她怎會不了解你們這些男人的心思,知道越是讓你得不到,你才越是對她心心念念!
殊不知你在對她心心念念的時候,她卻在别人身下快活呢!
哈哈哈哈哈……”
直到謝玧離開了冷宮,戚明舒的笑聲還若有若無地回蕩在冷宮内外,十分凄厲可怖。
戚明舒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終于停了下來。
她很清楚,如果今天晚上謝玧說的事是真的,那她一定會與他合作。
她要先出這冷宮,把江意那個賤人碎屍萬段!
江意對她家、對她亡母亡兄幹過什麼,她隻字未對外人提,但是她一定會找到一個機會,把那個女人千刀萬剮才行。
隻要她活着一天,那個賤人就休想如意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戚明的心腹太監在她被打入冷宮以後就被安排到了别處,謝玧讓阿福去安排他明日給戚明霜送餐不是問題。
隻是阿福有些擔心,道:“殿下,那名太監想必是和戚相那邊通了氣了,如若戚明舒将今晚殿下去過一事的詳情透露給了他,他告知給戚相會不會反倒弄巧成拙?
”
因為戚相也是偏向晉王一黨的。
雖然後來謝晉又和劉斐走得近,但戚相與劉斐并無過多的利益沖突。
阿福的擔心是,如果戚懷英知道太子在着手清查宮中眼線了,萬一通知晉王早做準備就壞了。
謝玧神色溫淡,道:“戚相到底把持朝政多年,老謀深算,不會把棋在某一個人身上押死。
他如今也在觀望,看看北征之戰,最後到底是劉斐得利還是鎮西侯得利。
”
北征之戰不僅僅是對外的戰争,同樣也是朝黨對内奪權之戰。
誰能在此戰中壓到對方,誰就能奪得兵權,成為最有話語權的那一方。
這皇宮裡的龍椅上暫時坐的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在邊境掌握大軍兵權的人是誰的人。
有了兵權,才能穩固皇位。
謝玧道:“如果劉斐失敗了,最後晉王因此而失勢,戚相必然不會為了他而賠上身家性命。
這也是近來為何戚相行事低調的原因。
他左右還有退路。
“再者,戚明舒知道是晉王親手扼殺她的孩子,如何還願意再幫晉王。
”
阿福腦筋轉得快,道:“奴才明白了,所以她不會向心腹太監透露殿下去找過她的事的,不然萬一戚相知道了,恐怕會阻止她。
盡管戚相也不一定真的會阻止。
”
謝玧道:“告知給戚相也無妨,彼此都知道,是勝是敗,不是取決于這宮牆之内,而是取決于那疆場之上。
”
翌日,那名心腹太監果真得以避人耳目地給戚明舒送餐來。
太監見到如今戚明舒的慘狀,有些不忍,道:“娘娘可有什麼話讓奴才捎給丞相的?
奴才一定盡心竭力傳達到丞相那裡。
”
戚明舒動了動眼珠子,看向他,直截了當地問:“宮宴那天晚上,我讓你去跟謝晉傳話,可曾見到他接觸過其他什麼人?
”
太監應道:“奴才在外面候了頗久,看見他出來在跟一個太監說話,奴才就連忙迎上去,他就把那太監遣走了。
”
戚明舒道:“你記不記得那是個什麼太監?
”
太監搖了搖頭,道:“當時奴才也沒怎麼在意。
隻不過在宮宴殿上伺候的大多都是宮女,當天晚上在場的太監基本都是負責傳酒傳菜的。
”
戚明舒搖晃兩步,跌坐在蒙塵的髒椅上,手死死掐住椅把。
心腹太監擔心道:“娘娘?
”
她一直不願去回想,可如今仔細想來,當天晚上說要來找她的謝晉卻沒來,而是皇帝來了;皇帝不顧她意願,那般狂躁的樣子,她以往确實不曾見過。
那時的皇帝不正常。
可惜她悲痛欲絕,竟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