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着到了小院，卻正好看到那群孩子嘻哈着離去的背影。

　　下了車，四處打量一圈，地下那拖拽的痕迹，直直的指向隔着兩家的鄰居，他們站在門口，似乎還能聽見那若有若無的呻吟。

　　簡單眼睛閃了閃，在門口一個角落摸索着，翻開一塊立着的磚頭，從裡面的凹槽裡掏出鑰匙。

　　看着簡單安全的進了房間，程進還是沒忍住，指了兩個人過去看看。

　　兩個房間都很簡單，炕，雜物，廚房，廚房裡有點柴禾，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程進以為簡單是要拿這裡休息的，看她進去了，打算跟着進屋商量一下接頭的細節，就見她一臉嚴肅的從西屋出來，程進心裡咯噔一下，臉上也就帶了出來，

　　“咋了？
出啥事了？
”

　　簡單也是剛才才看見，西屋的炕底下還有一個燒炕的炕洞口，裡面還怪寬敞的，這不就是給她準備的嗎？

　　剛要指給程進，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大喊，

　　“站住，什麼人？
”

　　然後就是一陣打鬥聲，還有一個男人色厲内荏的聲音，

　　“你們是什麼人？
你們這是私闖民宅，小心我去公安局告你們。
”

　　程進正提着心呢，被這麼一吓，不上不下，臉色一黑，轉身大步的就出了大門，

　　“民宅？
誰家的民宅？
我們進自己家還要跟你申請嗎？

　　你是哪路的神仙，報上名号來，讓我也會會。
”

　　男人捂着腦袋翻滾着，很是狼狽，企圖躲開身上的拳腳，

　　“不可能，房主明明就是一個小夥子，我都看了，他都好幾個月沒回來了，啊！
”

　　嘴上喊冤，眼睛卻還在叽裡咕噜的轉個不停，一看就是不安分來找事的。

　　程進頭疼的揉揉眉心，揮手，

　　“讓他安靜點，問問是來幹啥的，不行就送公安局。
”

　　“是，”

　　下一秒，地上的人就劇烈的掙紮起來，

　　“放開我，我走錯門了，我是去前面那家的，”

　　看他們絲毫不為所動，更是放開了嗓子，

　　“媽，快來救救我，有人打人啦？
”

　　“救命啊！
”

　　胡同口馬上就跑過來好幾個身影，

　　“哪兒呢哪兒呢，誰敢欺負你？
”

　　前門即将是村裡人打仗，屋裡的簡單敏感的發覺，附近多了很多道氣息，還都是很急促的那種，似乎是在，疾跑？

　　感受了一下方位，輕手輕腳的找到了廚房的後窗戶，一扇的，很小。

　　輕輕推開，這些氣息感受的就更明顯了，而且，還能聽到刻意壓低的說話聲，好像就在後牆外面。

　　“快跑！
估計前趟街是來外人了，”

　　“不是今天公安不查嗎？
”

　　“快走吧，别磨叨了，沒準兒是出啥事了。

　　聽說最近要嚴打，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事，趕緊的吧，有沒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是，咱們就求财，”

　　然後就是雜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簡單不由得好笑，這就是裡說的什麼黑市了吧？

　　她不缺錢不缺東西，也沒想着倒騰基地空間裡那點存貨，對這個還真就不熟悉。

　　必備的發财地，黑市，廢品收購站，她都很少有接觸，今天還真是巧了。

　　“二牛，我跑不動了，你快跑，别管我，回家。
”

　　“哥，我背你，你不能在這，哥，”

　　稚嫩的嗓音就帶了哭腔，

　　“哥，你不回家，我就沒有親人了。
”

　　“咳！
”

　　先前說話的聲音，氣喘籲籲的，

　　“聽話，哥這身體本來就不好，給你添累贅了，聽話，回家，你要是，不想回那人的家，你就，咳咳，去找林大爺，求他，幫你找個好地方，下鄉，”

　　“哥！
”

　　“二牛，聽話！
今天都怪哥，就不該來這裡，别哭。

　　你還記得那次，那個冬天，把我們撿回去的那個人嗎？

　　去他們那兒，那個屯子，好人多。
”

　　“哥！
”

　　小的已經哭上了，大的還百般不放心的叮囑着。

　　牆的另一側，簡單靜靜的聽着，心裡酸澀，孩子啊。

　　“哥！

　　我不要去那邊，他們都是壞人，打我，踢我，往我身上倒熱水，還不給我飯吃，哥，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
”

　　哥哥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每一句叮囑，都是對弟弟的不放心，

　　“好，不回去，聽哥哥的，一會兒就去，去找林大爺，他是好人，看在爸的面子上，他會幫你的，去，聽話，下鄉，下鄉才有條活路，知道嗎？

　　現在你還小，誰幫過你，都記着，

　　以後，有，有能耐了，再報答。
”

　　“哥！
”

　　......

　　“咋了？
”

　　簡單正聽着，程進壓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出什麼事了嗎？
”

　　簡單輕輕搖頭，又示意他聽牆外，

　　“小哥倆，生離死别呢。
”

　　“心軟了？
”

　　簡單仰起頭，把眼裡的濕意逼回去，

　　“倒也不是，就是感覺，他們太難了。
”

　　幾分鐘後，程進就怒氣沖沖的差點掀了桌子，

　　“大牛，二牛，你們，你們咋不來找我呢？
”

　　二牛哭的眼睛通紅，

　　“你是，林大爺嗎？
”

　　當哥哥的倚在牆邊扯起嘴角，

　　“這是程大爺，和，林大爺一樣，都是好人。
”

　　程進擡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好人？

　　當着孩子的面，這倆字好像狠狠地扇在他臉上，他都覺着臉紅。

　　圍着的幾個漢子也都紅了眼眶，

　　“政委，不能讓孩子受這委屈，沒道理兄弟們為保衛國家犧牲了，孩子卻被親戚這麼磋磨，”

　　“政委，我們去吧？
”

　　程進狠狠地攥着拳頭，看着小孩靠在哥哥身邊的依賴，大牛眼裡的悲傷和無奈，咬緊了牙根，

　　“去，你們去，把欺負他們的人，都帶過來。
”

　　簡單覺得倆孩子有些面慌的，但是沒對上号，她沒着急，看了看哥哥大牛，

　　“小叔，先把他送醫院吧？

　　别的事慢慢來，先把身體就過來。
”

　　程進抹了把臉，

　　“對，先去醫院。
”

　　說着就伸手，想把大牛攙起來，大牛搖搖頭，臉上多了一絲不明顯的紅暈，

　　“程大爺，我沒有啥大毛病，這是，餓的，”

　　程進後退了好幾步，震驚就不用說了，拳頭又硬了。

　　“咋會？
你爸的撫恤金，也都被他們搶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