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命頂着腫老高的臉，眼神陰郁，刮了一眼親弟弟。

　　 “你天天往林子跑就算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往家裡招，我看爹真是要把你寵壞了。
”

　　 這話段竹生可不愛聽，立馬就怼了回去。

　　 “大哥！
你不要扯七扯八的，你為什麼打人家？
”

　　 他跟大哥一直不和，也不怎麼親，隻是沒想到，這人一回來就要打人。

　　 “嘿，我說你小子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我是你親大哥，你不心疼我被打成這個樣子，你還心疼那兩個小野種？
”

　　 段竹生憋紅了一張俊臉，語氣已經染上了怒意。

　　 “人家不是野種！
”

　　 對于這個隻會讨爹歡心的弟弟，段天命從來都看不起，明明是秀才的兒子，卻偏偏不從文，非要去打獵，真是沒出息。

　　 偏偏爹喜歡得緊，對他這個大兒子從來都是不管不問。

　　 想到這兒，他越發看這個弟弟不順眼，這會兒正好逮着機會。

　　 “我說竹生，你不會是跟那個醜女人有一腿吧？
”

　　 段天命環抱着手臂，看着他。

　　 “大哥，你在胡說什麼？
”

　　 一聲怒吼，段竹生握緊了拳頭，一拳就揮了過去。

　　 段天命臉都被打歪到一邊去，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随後臉上震怒，也是捏着拳頭撲了上去。

　　 “哎呀！
竹生，你敢打你大哥！
”

　　 兩兄弟扭打在了一起，孫芳尖叫着沖上去拉架，也挨了兩拳，頓時就坐在地上鬼哭狼嚎。

　　 一時間，段家院子熱鬧得緊，鄰邊住得不遠的人家，都陸續有人出來看熱鬧。

　　 段秀才家的熱鬧可真是太少見了。

　　 而王氏和段啟安對家中發生的事情還一無所知，正如往常一樣，往家中趕。

　　 “老婆子，你不該出門，把她們扔在家中。
”

　　 走在前面的王氏挎着個小籃子，滿是笑容的臉，轉頭瞪了一眼。

　　 “不出門那不成還要我一個老婆子伺候她們？
我可沒那閑工夫，誰願意去誰就去，反正我不去。
”

　　 段啟安臉色微變，微微歎氣，懶得在說話了。

　　 家中那些事情，他也實在是管不了。

　　 突然，王氏停了下來。

　　 “老頭子，他們怎麼都圍在我們家門口啊？
”

　　 聞言，段啟安擡眼望去，村民們三五成群圍在院子外，他皺着眉頭，加快腳步，怕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氏見老頭子不說話，也趕忙跟了上去。

　　 “段秀才回來了。
”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句，議論聲戛然而止，還紛紛打起了招呼。

　　 秀才老爺誰都得罪不起。

　　 段竹生一一回應，擡手推開院子門，引入眼簾的一幕，讓他怒不可遏。

　　 “你們在幹什麼？
成何體統？
”

　　 這麼一吼，撕打的三人立馬就不動了，連忙松開對方。

　　 段天命衣衫淩亂，一張臉更是慘不忍睹，除了巴掌印，還有烏青的拳印，踉跄着來到了自家親爹的面前，指着臉就告狀。

　　 “爹，你看我這臉上，全是竹生打的，他目無尊長，再不嚴加教管，現在是打我，以後保不齊還要打你。
”

　　 “住口！
”

　　 段啟安臉色陰沉，盯着兒子和兒媳婦。

　　 “大庭廣衆之下，親兄弟打架，我段家的臉都被你們給丢盡了。
”

　　 “爹，你怎麼是非不分呢？
明明是小弟先動的手。
”

　　 孫芳趕緊把弄亂的衣服扯了扯，附和着自家男人。

　　 “是啊，爹，是小弟先動手的，你應該罵的是他。
”

　　 “你給我閉嘴！
你一個婦道人家，什麼時候能插手男人的事情了？
罰跪！
”

　　 對這個大兒媳，他一開始就不喜歡，仗着娘家有兩個錢，對自己兒子随意呵斥，絲毫沒有分寸，張口閉口都是錢就算了。

　　 性格潑辣，行事毫無分寸，不知進退，整個就是一潑婦。

　　 今日，竟然還跟小叔子打架，真是惹怒了他。

　　 孫芳一聽要罰跪，頓時就傻眼了。

　　 “爹，你憑啥隻罰我？
明明就是小弟的錯，你就是偏心，我早就看出來了。
”

　　 糟糕！
這蠢婆娘又亂說話了。

　　 爹偏心，他也知道，但是絕對不能說出來。

　　 果然下一秒，他的耳邊響起了他爹的怒吼聲。

　　 “你們三個，全部都罰跪！
”

　　 段天命臉色頓時就黑了，這蠢婆娘，自己罰跪就算了，這下連他都要一起。

　　 他雖然不滿，但是不敢反駁，自家爹的臭脾氣他是知道的。

　　 生氣的時候，就算是娘去說，都沒用。

　　 段竹生黑着臉，盯着自家大哥大嫂，一句話也沒有辯解，轉身就去了祖先堂。

　　 看着這一幕，段天命眼神陰鸷，不甘心的跟了上去。

　　 孫芳一想到那屋裡全是死人牌位，又黑黢黢的，打心底兒排斥，壓根不想去。

　　 連忙擡手摸着頭，身子一軟，故作虛弱地說道：

　　 “爹，我剛剛被打到了頭，這會兒頭好痛，要不罰跪就免了吧，不然一會兒暈了可咋整？
”

　　 “哼！
暈了再說！
不聽長輩的話，那就讓天命給你一封休書，你回娘家去就不用罰跪了。
”

　　 說完，段啟安就進了屋子，第一次在全村人面前這麼丢臉，他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孫芳氣得咬牙切齒，原地跺腳。

　　 死老頭子，動不動就拿休書威脅她，她要是拿着休書回家，保準被自家爹娘趕出去。

　　 最後，她也隻能妥協，氣鼓鼓地去了祖先堂。

　　 “好了好了，熱鬧看夠了，大家趕緊散了，該幹嘛就幹嘛去。
”

　　 王氏揮着手開始趕人，臉上早先的笑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看了一眼祖先堂，很是心疼兩個兒子，他們怎麼就打起來了？

　　 從小到大，兩兄弟雖然也會吵兩句，但是從來沒打過架啊。

　　 “算了，還是先去看看老頭子吧。
”

　　 王氏嘀嘀咕咕進了屋子，一進屋，就看見自家老頭子坐在椅子上，垮着臉，顯然還在氣頭上。

　　 她端着一杯水，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勸道：

　　 “老頭子，别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

　　 一聽這話，段啟安看着她，也沒接水，不禁埋怨了起來。

　　 “都是你平時太慣着他們了，看看今天這叫什麼事兒，明日我都沒臉出門了。
”

　　 王氏一聽，眉毛一豎，“咣當”一聲，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你心裡不痛快，别拿我出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