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顧易向我道别
第三百一十二章
顧易向我道别
賀知州的母親已經醒了。
但是情況還是很不好,醫生說了,最好一個月内能找到合适的腎\/源。
可這就很難了。
我媽那邊,半年的期限,我都覺得艱難。
更何況是一個月。
我跟我哥分開後,就去醫院看望了一下賀母。
當時賀知州不在,顧青青也不在,就護工在。
賀母的臉色蠟黃,精神也不是很好。
她看見我來,視線下意識地瞥向我的腹部。
我知道,她跟我媽一樣,很期待我肚子裡的孩子降生。
不管她如何讨厭我,這兩個孩子終究是她的親孫子。
“知州剛走。
”賀母沖我說。
我點了點頭:“他給我打了電話的,說要去公司處理點事情。
”
賀母坐在輪椅上,渾身再沒有半點銳氣,當真是病來如山倒。
她沖我說:“剛才知州告訴我,說青青已經想通了,不再執着于他,如此甚好。
你跟知州相愛,又有了孩子,我自然還是希望你們能幸福。
”
我走過去,看着她:“賀知州說了,您一定能好起來。
”
賀母釋然地笑了一下:“他也隻是在安慰他自己。
那孩子,剛剛在我面前哭了。
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我苟活了這麼多年,該來的還是會來。
以後啊,有你陪着知州,我也就放心了,那孩子内心慜感脆弱,希望你能多多包容一下他。
”
賀母拉着我的手,聲音蒼白疲憊。
這次昏迷醒來,她似是看透了一切,對我的态度也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她說:“其實我也沒有那麼讨厭你,你每天親自做飯菜送來,那份真誠,我是看在眼裡的。
隻是對青青,我和知州終是欠了她一個承諾。
如今她能想通,我這心裡的疙瘩也能徹底放下來了。
到時候就算是死,我也有臉去見老顧了。
”
“您不會有事的。
”
賀母說得有些傷感,我心頭一酸,鼻尖也跟着浮起一抹澀然。
賀母輕拍着我的手背,笑道:“也沒什麼,那一年我就該死了,是老顧救了我,可他卻先走了。
如今我終于能解脫,去見他了。
”
“可是您若是走了,賀知州怎麼辦,他那麼愛您。
”
“有你啊。
”
賀母沖我笑了笑,“知州很喜歡你,有你陪着他,我相信他會幸福。
”
頓了頓,她又說:“其實,我最初排斥你,還有一個原因。
”
我不解地看着她:“什麼原因?
”
“因為很多年前,我見過你,在那個小鎮。
那時候啊,你喜歡的分明是阿易,你甚至還為了阿易打過知州。
可是你現在卻又跟知州在一起,我就擔心你是不是故意在玩弄他們兩人的感情。
”
“我沒有!
”我很堅定地說,“我現在很清楚地知道,我喜歡的是賀知州。
”
“我知道,在我要求知州履行對老顧的承諾時,你那股悲憤,那股不平,還有眼裡對知州的心疼,我就知道,你心裡是有他的。
總之,跟知州好好過日子吧,媽祝福你們。
”
聽着她最後一句,我眼眶瞬間一熱,泛起一抹淚光。
賀母終于肯接納我了,然而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多麼希望她能好起來,不再受病痛的折磨。
從賀母的病房出來時,我碰見了顧易。
顧易雙手插在兜裡,神色淡淡。
他沖我歪頭笑了笑:“出去走走?
”
我點了點頭。
樓下院子裡有不少患者在曬太陽。
顧易坐到一張長椅上,朝我拍了拍身旁的位子。
我坐過去,沖他問:“你也是來看賀知州他母親的麼?
”
“我從小就讨厭他母親,為此,我爸沒少打我。
”
我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畢竟确實很少有孩子會喜歡自己的後媽。
“但她真的對我和我妹妹很好,比親媽對我們還好。
可是有什麼用,她到底不是我們親媽。
”
“她現在病情加重了,可能撐不了多久,你心裡開心嗎?
”我看着顧易。
他好看的眉頭輕輕皺着,凝視着遠方。
良久才說:“她身體裡有我爸的一顆腎,我自然還是希望她能活着。
”
“……哦。
”
看吧,真心還是能換來真心的。
就因為賀母從小是真心待他們,所以他雖然嘴上說讨厭賀母,實際上還是希望賀母能好好的。
顧易忽然定定地看着我。
看着他深沉熱烈的眼神,我的心裡忽然咯噔了一下。
我起身準備走,他忽然拉住我。
“小唐,其實我就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
“什麼?
”
“無論怎樣,你都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了麼?
哪怕……你記起年少時的那段記憶?
”
“是!
”我回答得很堅定。
顧易忽然笑了笑,眉間閃過一抹釋然。
“好吧,我明白了。
”
他說完,松開了我的手。
“我想離開這裡了。
”
我一怔:“離開,你要去哪?
什麼時候離開?
”
“去周遊世界吧,這個城市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念的了。
之前賀父已經去我父親墳前磕頭認錯了,賀亦辰又落得那樣的下場,他也算是遭到了報應。
而現在,賀母又病情加重,命不久矣。
所以就這樣吧,我顧家的仇也算都報了,便也沒有什麼理由繼續待在這裡。
”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能說什麼。
顧易沖我笑:“說起來,在這裡,也就年少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比較快樂,可是你把它忘了。
”
“我曾嘗試着讓你想起來,卻發現是徒勞。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
我抿唇,心裡有些難受。
他說:“我可能就這幾天離開,小唐,再見了。
”
“那顧青青的病怎麼樣?
你研究醫學,不就是為了治好她的病麼?
”
顧易垂眸笑得自嘲。
“這個世界上,其實很多殘酷的事實都無法改變。
生老病死是這個世間的常态。
我曾嘗試着去鑽研那些病,比如我妹妹的心髒病,比如阿姨的腎病,可終究還是一事無成。
必須移植的,始終是要移植,人的能力有限,妄想改變既成的事實,就隻會徒勞一場。
”
不知道是冬日蕭條,還是最近不好的事情發生得太多了。
聽着顧易這番話,我心裡竟騰起一抹說不出的悲涼和無力感。
顧易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孤寂的背影,眼眶一陣發澀。
良久,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醫院門口,我這才轉身,整個人卻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