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

　　江安神色誠懇，看眼賀曜，與此同時，江學謹和江學言哥倆，亦向賀曜誠摯地了聲謝謝。

　　賀曜搖搖頭：“不用，隽朗是我堂弟，他曾被江夏同學救過一命，今個我們做這點事，根本不算什麼。
”

　　病房外的走廊裡，秦梓低聲啜泣，兩隻眼睛哭得和兔子眼有得一比。

　　“哥哥，是我不好，我不該絆倒在地，不該撲向夏姐，都是我不好。
”

　　妹妹哭得像個淚人兒，秦林心裡也不好受，他攬秦梓入懷，輕拍着妹妹的背，輕聲安慰：“哥哥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沒有怪你，乖，不哭了。
”

　　秦梓打着哭嗝，眼裡的淚水怎麼都止不住：“可我還是将夏姐乒在地，害得夏姐滾下斜坡，我是壞孩子，我是讨人厭的壞孩子！
”

　　秦林能什麼？
他除過安慰隻能安慰，誰都知道那是一場意外，可後果卻是實打實的，而值得慶幸的是，從那麼長那麼高的斜坡滾下去，并未給表妹江夏帶來緻命傷害。

　　然，人若是就這樣靜靜地躺在病上醒不過來，他妹妹的無意怕是也會變成恩将仇報，難以原諒吧？
！

　　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但又能怎樣呢？
他無法阻止事态發展，隻能寄希望給表妹，快些醒過來，這樣對所有人都好。

　　大梨樹。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

　　趁着和堂兄還有何嫂沒注意，李昊陽将李雪婷拽到胡家院後門外，面部表緊繃，定定地看着李雪婷，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問出這麼一句。

　　聞言，李雪婷先是一怔，旋即一臉懵懂：“哥，你這話問得很莫名其妙，我聽不懂。
”

　　難道她做的動作有被兄長看到？

　　李昊陽加重語氣：“你在裝糊塗！
”

　　不承認，以為他在詐她嗎？
對于這樣敢做不敢當的妹妹，李昊陽覺得很失望，見李雪婷依舊擺出一副雲裡霧裡的懵懂樣兒，他索直接：

　　“我看到了！
婷婷，我有看到你伸出腳，絆倒那個叫秦梓的女孩子，現在，你告訴我為何要那麼做？
”

　　果真被看到了，不過，這是她兄長，看到又能怎樣？

　　他總不會把她這親妹妹供出來！

　　李雪婷如是想着，神色微不可察地變了變，略擡起下巴，完全不知錯地：“沒錯，是我把人絆倒的，但我沒想到會出現那樣的後果。
”

　　最好摔死，退一步，即便沒死，摔成傻子，亦或者摔斷胳膊和腿，摔成重傷也不錯，就當她給那個孤魂野鬼一個教訓吧！

　　“我問你的是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去做那種事？
難道你不知道江夏是咱們家的恩人，不知道要是沒有江夏，咱們現在已經失去爸爸？
”

　　李昊陽的聲音裡夾帶着難掩的怒氣，與他失望的目光相接，李雪婷委屈得淚眼朦胧：

　　“哥在兇我嗎？
我都了我沒想到會出現那樣的後果，我就是搞個惡作劇，如果江夏她表妹多留點神，不被我的腳絆倒，後面的事怎麼可能發生？

　　還有，她絆倒不往江夏上撲，江夏又怎麼可能滾下斜坡？
到底，整件事和我有一毛錢關系嗎？
是江夏她表妹粗心大意，害得江夏現在生死未蔔，哥，你可是我親哥，怎麼就總想把錯處往自個妹妹上攬的？
”

　　聽到後院裡有腳步聲傳過來，李雪婷故意緒激動，幾乎一瞬間，她嘴唇發紫，氣色變得極其不好起來。

　　“咯吱”一聲，後門被人拉開，随之傳來李昊南的聲音：“吃飯了，你們倆站在這做什麼？
”

　　慢慢轉過頭，李雪婷眼裡淚水滾落，張了張嘴，喚：“昊南哥……”

　　看到李雪婷手捂心口位置，形搖晃，嘴唇顔色明顯不對勁，李昊南心神一緊，連忙走出後門：“婷婷，你這是怎麼了？
”

　　李昊陽回過神，慌裡慌張從李雪婷衣兜裡掏出一個藥瓶，取出兩粒藥丸塞入李雪婷口鄭

　　待李雪婷吞下藥，急促的呼吸慢慢平複，李昊南橫抱起這個堂妹，瞪眼李昊陽：“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堂妹突然間犯病，八成和這皮猴子堂弟有關。

　　“你問她自個去。
”

　　李昊陽瞥眼李雪婷，見對方氣色恢複如常，像是和人怄氣似的，獨自跑回後院。

　　用過午飯，李把李昊南叫到自個屋裡，一臉慈問：“陽陽在和誰鬧别扭？
”

　　李昊陽惱李雪婷，回屋趴到炕上就沒再出來，任憑李和李昊南還有何嫂怎麼喊，都沒有出屋吃午飯，見孫子如此反常，李不免心有疑惑，于是在飯後将李昊南喊到自個屋裡問話。

　　“陽陽和婷婷好像有吵架，但他們具體争吵什麼，我不知道。

　　“李昊南如實着，半晌沒聽到做聲，他話題一轉：”也不知道江夏同學現在是個什麼況。
”聞言，李歎口氣，語氣裡透着滿滿的憐惜：“好好的怎麼就從坡上滾下去了？
”

　　李昊南回應：“看現場的痕迹，一方面是前幾下過雨草地上滑，一方面是猛不丁被推倒，慣作用下，江夏同學又沒個着力點，就那麼滾下了斜坡，這都過去三個多時了，要不我去江家問問況。
”

　　但話到這，李昊南忽然發出疑惑：“我有在江夏同學滾下坡的地方仔細看過，那裡并沒有什麼能絆倒饒東西。
”

　　既沒有石塊，也沒有枯樹枝，就是一片平滑的草地，這好好地走着，怎就被東西絆倒了呢？

　　李不知想到什麼，神色略顯凝重問：“婷婷當時是不是和江夏還有江夏那個表妹在一塊采蘑菇木耳？
”

　　李昊南聞言，先是點點頭，接着又搖搖頭：“進林子的時候她們走在一起，後面采蘑菇我沒見，那會我跟着曜哥還有隽朗，以及江夏同學的二哥三哥、表哥在林子外面的坡上吹風。
”

　　“陽陽呢？
陽陽沒和你們在一起？
”李這話一出，心裡“咯噔”一下，最好不要是她想得那樣。

　　“陽陽和我們在一起站了會，然後他去幫着婷婷采蘑菇，再後來林子裡就傳來驚呼聲和哭聲。
”

　　李雪婷喜歡程隽朗這事兒，除過李家人和程家二老，好叭，再算上賀詩琪在内，并沒有他人知道，而李雪婷本的秘密，及她對葉夏的厭惡，則除過她自個外，他人一概不知。

　　因此，葉夏滾下斜坡一事，李昊南怎麼都不會想到和李雪婷有關。

　　“你去江家看看吧，有江夏的消息立刻回來告訴。
”

　　李臉上看不出異樣緒，她溫聲對李昊南了句。

　　“好。
”

　　李昊南應聲，轉出了房門。
前院樹蔭下，李雪婷拿着本人書躺在搖椅上随意翻看着，實際上她的心思早跑到鎮衛生院，根本就沒在人書上放。

　　李從堂屋出來，走到李雪婷旁：“江夏是怎麼滾下斜坡的？
”

　　這驟然間響起的聲音驚得李雪婷手裡的人書不住脫落，她眨眨眼，露出一臉懵懂，轉頭望向李：“是在和我話嗎？
”

　　起，把搖椅讓給坐，李雪婷在旁邊的凳上坐下：“我剛才在看人書，沒聽到什麼。
”

　　“給實話，江夏到底是怎麼滾下斜坡的？
”

　　孫女喜歡程家孩兒，按理她應該贊孫女年紀有眼光，畢竟在整個大院差不多大的孩子裡面，程家孩兒的确最是出色，

　　可她又知道程家孩兒并不喜歡她家婷婷玩兒，就是和她家陽陽似乎也沒玩到一起，且她沒少從老程兩口子嘴裡聽，人家大孫子和江夏之間的事兒，

　　用不着深想，她多多少少都能猜到，程家孩兒喜歡江夏，即便是孩子間單純的好感，已然表明程家子不想和她家孫女多有牽扯。

　　格孤僻？

　　是真得格孤僻，還是人家眼界高，不喜與大院裡隻知道瘋跑的傻子，不喜與大院裡縱任的女們玩耍？
從程家孩兒來大梨樹，和江夏兄妹幾個親近，不難看出是後面一種況。

　　其實直白點，程家孩兒不僅早慧且心智早熟，大院裡的同齡孩子在人家眼裡，怕都被看成是臭未幹的孩兒了。
即便程家孩兒年齡也不大，但人家心智成熟，有那樣的看法，還真不足為怪。

　　想到這，李越發覺得自家孫女可疑，覺得葉夏滾下斜坡，有一般可能和李雪婷有關。
嫉妒很容易使人蒙蔽雙眼，使人失去理智，以李對李雪婷的了解，孫女在看到喜歡的男孩子對另外一個女孩子特别時，心裡難免不生嫉妒。

　　這一嫉妒，可不就要出事。

　　然，李雪婷怎麼可能承認自己做過的事，她一臉真無邪：

　　“我隻知道夏妹妹的表妹突然摔倒撲向夏妹妹，接着不等我伸手去拉夏妹妹，就見夏妹妹咕噜噜往斜坡下面滾，，我當時怕極了，可我夠不着夏妹妹，最終隻能拉住夏妹妹的表妹，沒讓她跟着滾下去。
”

　　“和你無關？
”李肅着臉問。

　　“為什麼要和我有關？
”

　　李雪婷委屈極了，：“夏妹妹是咱們家的大恩人，沒有她，我早兩年就沒了爸爸，而且夏妹妹哪哪都好，我喜歡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去做那樣的事兒，害夏妹妹摔下山坡？
！
”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何況夏于咱家來，是救了你爸爸一條命，希望你永遠記住，不要對夏生出任何不好的心思，否則，會對你很失望！
”

　　李着，仔細觀察李雪婷的表變化，卻一無所獲，這讓她不住懷疑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有誤，可就像李昊南的，平整的草地，好端敦走着怎麼就能把人絆倒？

　　李雪婷面上除過委屈看不出旁的異樣，但心裡卻拉起一級警報，高度集中精神，以免自己露出破綻，她：“，我真得很喜歡夏妹妹，而且幹爸幹媽對我特别好，我不可能做傷害夏妹妹的事兒，您就放心吧。
”

　　靜靜地看了孫女一會，李起：“我去午睡，你累了也回屋躺會。
”

　　望着李走進堂屋的影好一會，李雪婷方收回視線，重新躺到搖椅上，雙眼微阖，通過識海，對住在她體裡的另一個靈魂：“他們似乎都在懷疑我呢，可那又能怎樣？
沒有真憑實據，懷疑也隻能是懷疑，你對吧？
”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

　　女孩稚嫩虛弱的嗓音在李雪婷識海中響起。
“我是在幫你呀，你想想，那個孤魂野鬼要是死了，你沒準就能回到自個體裡。
”

　　李雪婷完全是一副為你好的樣兒，然，女孩卻并不接受：“我已經死了，是餓死的，這個我知道。
”

　　和李雪婷通過識海溝通的正事江夏，真正的江夏，江安和林蘭的親閨女。

　　她餓死在院門口，親眼看着自己的體沒有氣息，然後等她再睜開眼，就變成了一個比她自個年長兩歲的城裡女孩子，再然後，

　　有許多不屬于她的記憶，湧入她腦鄭從到大的都有，這讓她很恐慌，不成想，沒過數月，體不再受她支配，她隻能蜷縮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聽着、看着大姐姐有事沒事發瘋。

　　尤其在今，大姐姐竟然做壞事，害得“江夏”滾下斜坡，看到爸爸媽媽和哥哥們還有弟弟急得直流淚，她心裡特别特别疼，她什麼都不能做。

　　按照前世李雪婷活的歲數，江夏稱呼其一聲大嬸都不為過，可李雪婷要面子，不想江夏将她喊老，于是命令姑娘稱呼她姐姐。

　　“丫頭，你少在這裝好人，要是你真不想那個占了你體的孤魂野鬼出事，你為什麼不阻止我？
”

　　李雪婷嗤笑：“其實你是恨那個孤魂野鬼的，對吧？
畢竟她成了你，享受你父母的疼，得到你哥哥們和弟弟的護和關心，

　　還通過你的體和程隽朗扯上關系，丫頭，我有對你過吧，過個三四十年，程隽朗會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到時，那個孤魂野鬼會變得很風光，

　　站在程隽朗邊。
而這一切原本都是你的，是那個孤魂野鬼霸占了本屬于你的一切，所以，你嘴上自個是餓死的，不介意自己的體被一個孤魂野鬼霸占，

　　其實心裡并不這樣想，你和我一樣，恨那個孤魂野鬼，所以，你看着我擡腳絆倒那個叫秦梓的女孩子，看着秦梓乒那個孤魂野鬼，看着對方滾下斜坡，哼，人心都是自私的，往後你可别在些我不聽的。
“

　　如果可能的話，她真想把丫頭的殘魂全部吞噬幹淨，但奇怪的是，她做不到，哪怕她讀取了丫頭的記憶，哪怕她努力在吞噬丫頭的神魂，卻就是難以将其完全滅掉。

　　“我……”

　　江夏一時間語塞，她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李雪婷，反駁這個大姐姐。
她其實是不甘心的吧，她其實很想回到自己體裡，回到爸爸媽媽邊的吧？
因而，她沒有阻止大姐姐害人，看着家人流着淚急惶惶地将她的體送往衛生院。

　　她是壞孩子，以前的她不是這樣的，但她在不知不覺間變壞了，要是爸爸媽媽知道，一定很失望的吧？
可是她想爸爸媽媽，想大哥二哥和三哥還有弟，想爺爺，想家裡每個親人，她想回到他們邊，想做回自己。

　　“我什麼我？
丫頭，你必須得清楚，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現在的你和我一樣，恨那個孤魂野鬼，恨她占有了你的一切，咱們得一起對付她，懂？
”

　　李雪婷隻要有空，就不忘給江夏洗腦，顯而易見，她這兩年的洗腦，是有作用的。

　　……

　　絲竹管樂聲聲，葉夏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嘴角噙笑，眸色慈和，看着團子保成和一衆阿哥們給她奉上壽禮，看着這些大大可的團子們表演着給她四十歲壽辰編排的節目，

　　周圍鬧鬧，按理她該高心，因為不管怎麼，康熙帝這次為她這個皇太後辦壽辰，方方面面都極其隆重，挑不出一絲錯處。

　　奈何她心裡念着陸向北，念着相伴她近百年的人。
明明即将相認，她心裡有好多話想問人，奈何發生那麼個意外，導緻她再睜開眼，又來到大清。

　　但要的是，葉夏此刻的表，不是很了解她的人，半點都看不出她有心事。

　　母上大人似乎并不是很開心？

　　節目表演完，大家都各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觥籌交錯，慶祝皇太後四十歲壽誕，也就在這空隙，顧墨塵留意到他家母上大人眼裡雖笑意萦繞，卻并未達眼底。

　　其實在葉夏出現在壽宴上那刻，顧墨塵就發現他家母上大人存有心事，但眼下場合不對，他即便想盡快詢問一二，看看能不能幫母上大人解決，也隻能暫且忍着，等待壽宴結束。

　　上至太皇太後，下到阿哥公主們，四代同堂，歡歡樂樂地陪着葉夏過壽，對此，葉夏心裡無疑是動容的，自不會掃了大家的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