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在陸向北的聲音響起那一刻，臉色已然煞白，在聽到陸向北後面說的那番話，身形搖晃，若不是塑料姐妹文靜及時扶住，鐵定當場暈倒。

　　“一個人的外表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有顆良善平和的心，如果心黑了，哪怕她長得再好，也是醜陋的，令人唾棄！
”

　　“好了，不是要我嘗嘗你們職工食堂的飯菜嗎？
！
走，咱們去那排隊。
”

　　葉夏扯了扯愛人的衣袖，清麗絕塵的臉上至始至終一派淡然，像是完全沒聽到在她走進職工食堂，飄入她耳，有關她的閑言碎語。

　　“嗯。
”

　　陸向北輕颔首，帶着親親媳婦兒轉身離去，邁開大長腿前，看都沒看孟佳和孟佳那幾個熟料姐妹。

　　任孟佳如何想，都想不到打臉會來得如此之快。

　　啪啪啪！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那個……她心意的男人，竟然不給她留一絲一毫的情面，言語犀利，重重地打她的臉……

　　想到自己這回丢人丢大發了，孟佳忽然抓住頭發尖叫一聲，豁開餐桌上的飯盒，疾步跑出職工食堂。

　　随着孟佳離去，職工食堂裡面恢複熱鬧。

　　“洛同志和他對象簡直是天生的一對兒！
”

　　“是啊是啥，人家兩人是那金童玉女，命中注定是要走到一起的。
”

　　“也不知道那誰是怎麼想的，明明自個不如人，反倒睜眼說瞎話，把人洛同志的對象說得那麼不堪，

　　她該不會以為她這樣诋毀人洛同志的對象，就能讓洛同志退婚和她好？
呵！
要我說，這純粹就是她自個掩耳盜鈴。
”

　　“這回那誰丢人丢大發了，連帶着孟副廠長跟着丢人。
”

　　“事情鬧得這麼大，影響多不好啊，我覺得吧，搞不好，那誰得被廠裡開除。
”

　　“不會吧！
人家可是有個副廠長爸爸呢！
”

　　“這有個當副廠長的爸真好。
”

　　“我看孟副廠長未必保得住孟佳。
”

　　“沒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咱們廠也有咱們廠的規定，那誰道德敗壞，做出拆人姻緣的惡心事，要不是不對她做出處理，咱廠的形象還要不要？
再說，洛同志能輕易将事情揭過去？
！
”

　　……

　　廠職工食堂裡沸沸揚揚的議論聲孟佳尖叫着跑走自然聽不到，至于葉夏，則跟着陸向北打好飯菜後，兩人來到陸向北的宿舍用餐。

　　“衛生所需要補充藥品，但衛生院那邊藥品不足，我就跟着衛生院的同事一起到縣醫院提取。
”

　　葉夏在盆裡邊洗手邊說着她這趟來縣裡的目的。

　　“藥都取了？
”

　　陸向北打開飯盒，見親親媳婦兒走過來，随手遞上筷子，淺聲問了句。

　　“下午上班去提取。
”

　　葉夏回應，微頓須臾，挑眉看向男人，眼神戲谑：“怎麼？
我來廠裡看你你不高興？
”

　　“媳婦兒，你這可就冤枉你男人了，能在廠裡看到你，我高興得差點跳起來，你難道沒有看出來

　　？
”

　　陸向北漆黑如墨的眸中笑意蘊染，他無比寵溺地看着媳婦兒。

　　“對不起，我還真沒看出來。
”

　　葉夏忍笑，面上表情一本正經，看着她，陸向北喉間發出低笑：“那要不我現在高興得跳起來給你看？
”

　　這話逗得葉夏終沒忍住給笑出聲：“老頑童。
”

　　陸向北聞言，把他俊美無俦的臉湊過來：“老嗎？
媳婦兒，你好好看看，你男人我這張臉老嗎？
咱可得實事求是，不能睜着眼說瞎話哦！
”

　　“不許賣萌。
”

　　葉夏故作嚴肅。

　　“賣萌？
沒有，媳婦兒，我隻是長得萌，絕對沒有刻意在你面前賣萌。
”

　　陸向北覺得他身深受媳婦兒影響，無視真實歲數，永遠都是青春年少，激情飛揚的十八歲。

　　而少年人偶爾賣賣萌，這不是很正常嘛，何況他是在自家媳婦兒面前賣萌，隻是想要逗媳婦兒開心。

　　“行，我信你。
”

　　傻子！

　　總是這麼寵着她，縱着她，由着她“作妖”。

　　聞知廠裡近來傳的蜚短流長與女兒孟佳有着莫大的關系，又聞知這不省心的女兒下午不在崗位上，孟副廠長的心情糟糕透頂，卻還是遏制着情緒，工作到下午下班才回家。

　　“這又怎麼了？
”

　　孟母前腳進家門，後腳孟副廠長跟着到家，看到丈夫短短數日内再度臉色黑沉，心裡不免一緊，生怕孟副廠長此刻的黑臉是因閨女所緻。

　　“孟佳，你給老子出來！
”

　　孟副廠長沒理會孟母，放下公文包，解開外套，雙手叉腰，定定地看向孟佳住的那間卧室。

　　“老孟，佳佳應該還沒回來吧……”

　　她有和閨女好好談過，明明那丫頭答應她會收了對那位洛姓男同志的心思，那今日這一出又是怎麼回事？

　　孟母不解，站在原地禁不住發怔。

　　“沒回來？
她下午沒上崗，這會不在家能在哪？
”

　　半晌沒看到孟佳出現，孟副廠長氣得雙手叉腰在客廳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将視線挪向孟母：“鑰匙呢？
”

　　孟母回過神，前往主卧取來一串鑰匙，但并未立時立刻遞向孟副廠長，她眉心微擰，問：“究竟出了什麼事？

　　如果是和那位洛姓男同志有關，我相信佳佳答應我的她肯定能辦到，她絕對不會再去糾纏那位小洛同志。
”

　　說出這番話，足見孟母猶豫再三後，仍選擇相信自己女兒，相信女兒在她面前做出的承諾。
孟副廠長笑了，是被妻子對女兒盲目的相信給氣笑的，他啟口：

　　“你的好女兒嘴上答應你不再去糾纏人小洛，可她背地裡做了些什麼，你知不知道？
今個她又為何離崗半日，你又是否知道？
”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

　　孟母心裡生出不好的預感。
“你閨女被人當場打臉了，而且是在廠職工食堂，當着不少職工的面打臉，

　　放心，人家不是直接甩你閨女耳刮子，人家是把他對象帶到人前，簡簡單單幾句話，便将十之八九是你閨女制造、傳播開的謠言給戳破了！

　　好好一個女孩子，對人一男同志示愛被拒絕，這雖有點傷自尊，但至于捏造謠言毀人家對象的聲譽？

　　說什麼人小洛的對象蠢笨如豬，沒文化，長得五大三粗，潑婦一個。
結果，人小洛帶着對象朝職工食堂一站，

　　謠言不攻自破，你且等着看吧，如果這件事我這副廠長一個處理不好，幹校和農場我必是二選一。
還有你，搞不好得一塊去勞動。
”

　　“有這麼嚴重？
”

　　孟母一臉緊張，嘴上卻強行為女兒孟佳辯駁：“你不是說那捏造謠言的十有八九和佳佳有關，但這不代表就是佳佳所為，或許……或許是你想太多……”

　　“鑰匙給我。
”

　　孟副廠長伸出手：“想知道真相很簡單。
”

　　孟母攥緊鑰匙，完全看不出有給孟副廠長的意思，見狀，孟副廠長上前直接動手。
拿着鑰匙，他正欲去開門，隻聽“咔嚓”一聲，距離他不遠的那扇房門自内打開。

　　房門不怎麼隔音，客廳裡的對話，孟佳自然有聽入耳。

　　“想知道真相是不是？
好啊，我告訴你們，沒錯，廠裡這兩日傳開的謠言是我編造的，既然他洛懷民瞧不上我，

　　那我就讓他在廠裡丢人，不要用這麼失望的眼神看我，一切都怪洛懷民他有眼無珠，放着我這麼好，主動追求他的女孩子不要，非得和一個村姑處對象。
”

　　孟佳不後悔，她做過的事從來不後悔，哪怕被人當衆打臉，也不後悔捏造謠言，散播謠言，毀他人聲譽。
“佳佳，你怎麼能那麼做？
”

　　孟母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慣着女兒，以至于将好好一個孩子養得如此任性，唯我獨尊。

　　“誰給你的底氣，做錯事你還這麼理直氣壯？
”

　　孟副廠長怒目圓瞪，直視着孟佳：“叫别人丢臉，那你告訴我今個是誰丢臉了？
是誰在全廠多半職工面前丢臉？
”

　　“隻要我不在意，那就不算丢臉。
”

　　似乎覺得今日的事給父母刺激不夠，孟佳眼裡染上憤恨之色：“我不嫌遠，提着一大兜副食品登門拜訪，

　　洛懷民他媽卻像個潑婦似的，對我沒一句好話，揚起掃帚就趕我離開，我就想不明白了，我究竟是有哪點不好，

　　讓洛懷民還有他媽都瞧不上我，既然他們對我如此不假辭色，那我要是不報複一二，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

　　“你……你周末一大早出門，是去了……是去了那位洛姓男同志家裡？
”

　　孟母顫聲問，她是真沒想到女兒會如此不自尊自愛，不知羞恥。

　　“對呀，我起了個大早，把房間裡所有好吃的裝在一起，坐班車，一路颠簸跑到清溪大隊，熟料，

　　一口水沒喝上不說，竟然被洛懷民他媽那個潑婦給趕出門，媽，這事如果放在你身上，你能咽下這口氣？
”

　　“你自找的！
是你自找的……你一個女孩子不自尊自愛，在向人男同志表明心意卻被拒絕後，還非得跑對方家裡找存在感，被人趕出門，怪不得旁人！
”

　　孟母滿目失望地說着，無視孟佳的

　　臉色變化，揉着額頭走向主卧：“不想看着我和你爸去幹笑或者農場，就聽你爸怎麼說怎麼去做，否則，我和你爸倒了，于你又能有什麼好處？
！
”

　　留下這一句，孟母的身影被主卧門隔斷。

　　“不……不至于吧……”

　　孟佳任性嬌縱慣了，可以說從小到大，她沒怕過什麼事，但這一刻，她怕了，怕父母，怕她的依仗真因她捏造謠言、散布謠言出事，懷着絲僥幸，她忐忑不安地看着做副廠長的父親：

　　“爸，我……我不就是編造點謠言，不經意間傳開，這……這算不上什麼大事吧……”

　　孟副廠長凝向這個被他和妻子慣壞的女兒：“你的謠言短短兩三日近乎傳遍全廠每個角落，你确定這不算大事？

　　多餘的話我不說了，明一早上班，你就向洛懷民同志道歉，并寫出不下三千字的書面檢讨，通過廣播讀給廠職工聽，然後拎着鋪蓋去鄉下插隊。
”

　　“向洛懷民道歉我可以做到，要我寫書面檢讨我也可以做到，但要我把檢讨在廣播裡讀出來我做不到，去鄉下種地，更不可能！
”

　　“你覺得你在全廠職工面前還有幾分臉面？
先是主動追求一位男同志，被人直言拒絕，接着又被人男同志帶着對象在職工食堂打臉，你的臉面已然被你丢盡，現在再來維持，不晚麼？

　　到鄉下插隊，起碼能讓大家看出你有心改過，不去，你以為你能繼續待在廠裡，繼續做你的廣播員？

　　孟佳，你已是個成年人，既然犯錯在前，那就要有勇氣為自己的錯誤負責，否則，你這輩子将會一事無成。

　　好好想想吧，你若不願為自己的言行負責，那麼我和你媽就來為你犯下的錯承擔責任，畢竟是我們教女無方，才養得你嬌縱任性，随意傷害他人。
”

　　……

　　孟佳造謠事件在廠裡的影響确實惡劣，都沒用陸向北去找廠領導去處理這件事，翌日上班，陸向北被廠長派人叫到會議室，

　　在所有廠領導面前，看着孟佳嘤嘤哭泣向他道歉，不過，他沒說原諒也沒說不原諒，隻說孟佳該道歉的人不是他，

　　而後，他轉身毅然離去。
很快，他聽到廣播裡傳來孟佳帶着哭腔在念檢讨書，再往後，就是聽人說孟佳對着廣播讀完檢讨，便拎着行禮被廠裡派人送往某農場勞動。

　　一場謠言引起的鬧劇随着孟佳離廠落下帷幕，鑒于制造謠言、散布謠言是孟佳的個人行為，孟副廠長和孟母在各自工作崗位上并未受到什麼影響。

　　不過，孟佳用謠言傷害葉夏一事，不知是通過哪個的嘴，傳到了京市賀老耳中。

　　對此，賀老無疑很生氣，繼而經過再三考慮，決定按上面交代的，說服葉夏來京。
沒錯，上面看到由賀老的手交上去的幾張特效藥藥方和根據那幾張藥方制作出的成品藥，

　　又是安排專家分析、研究、臨床實驗，得出那幾張特效藥藥方都是難得的好東西，加上對賀老和李老的身體全免檢查，

　　知道這二位之所以身體恢複得迅速，皆有賴于服用葉夏給的另兩種不知名藥丸，就想着邀請葉夏加入國家某研究機構，為國家做出更大的貢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