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貴妃還能決定退婚不成?
”
察覺到蘭貴妃态度的轉變,方如珠頓時收起了笑,站起身賠罪道:“是不是臣女做錯了什麼?
娘娘,臣女蠢笨,如果是臣女哪裡做的不好,您直接告訴臣女可好?
臣女一定改過從新。
”
見蘭貴妃沉吟不語,方如珠心中忐忑,試探着問:“可是因為臣女去皇後娘娘那裡太久了?
”
“皇後娘娘傳你過去,自然是有話要囑托你。
本宮放你過去的,又怎麼會因為這事惱了你?
”
“那您是因為……”
蘭貴妃是真的一點都沒有閑情逸緻,同方如珠虛與委蛇,便隻說沒什麼,“本宮隻是突然有些不舒坦。
”
“那臣女陪着您……”
方如珠話還未說完,卻見蘭貴妃已經不再看她,起身扶着宮人的手往内殿去了。
她不好再跟,也隻能離開。
出宮的路上,方如珠少不得和芝蘭宮的宮人打聽,自已離開後發生了何事?
負責引路的并非是蘭貴妃的心腹,自然是一問三不知。
方如珠心裡忐忑,帶着一馬車的重禮,回到宋家跨院後,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楊媽媽根本沒工夫注意她,對着那些金銀珠寶看直了眼,直呼:“天爺啊!
老奴從前在方家待了半輩子,自诩眼皮子不淺。
今日托姑娘的福,老奴才真正的大開眼界!
這裡頭随便揀一樣變賣,都夠常人一輩子吃喝不愁了!
”
芳沁實在聽不過耳,生怕楊媽媽真的生了那樣的心思,就立刻說:“這是宮裡的賞賜,件件都帶着宮中的特殊徽記。
變賣出去,教人發現了,可是重罪!
媽媽切勿再說這樣的話。
”
楊媽媽對着芳沁翻了個白眼,“我當然知道這些禦賜的東西不能變賣!
”
轉頭,她又對方如珠陪了個笑臉,奉承道:“姑娘這還未成婚呢,宮裡貴人就這般疼愛姑娘。
來日等姑娘嫁過去,那就是掉進福窩裡了!
貴妃娘娘指不定如何待姑娘好呢!
老奴這是打心眼裡為姑娘高興。
這才一時樂昏了頭,嘴快說錯了話。
”
她不提蘭貴妃還好,提了方如珠越發心煩,便也懶得計較這點小事,隻讓芳沁把那些賞賜都仔細鎖進箱籠裡。
後頭芳沁忙完,私下裡少不得問起方如珠是在為何事發愁?
方如珠正愁沒人幫着出主意,就把上午的事說了。
芳沁想了想,就道:“姑娘離開芝蘭宮的時候,貴妃娘娘還待您十分親厚,等您用過午膳回去,她就突然轉了态度。
這期間肯定是有什麼事。
”
她能想到的,方如珠當然也知道,“我在入宮時遇到了宋二,她臨時遞的牌子,需要經過通傳才能入宮。
算算時間,那會兒應當是她過去了,所以貴妃娘娘才沒陪着我一道去坤甯宮。
肯定是宋二在貴妃娘娘面前,說了我什麼!
”
“那宋二刁滑奸詐,居然在姑娘和二殿下換庚帖、定婚期的檔口,去貴妃娘娘跟前上眼藥!
都說甯拆十座廟,不壞一樁婚。
她委實可惡!
”芳沁氣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去生咬下宋玉枝一塊肉。
方如珠同樣氣憤,但更多的,她還是擔憂。
“芳沁,你先前說,那宋二可能早就知道她落水是我所謀。
你說她今日會不會是……”
這麼說着,方如珠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敗如紙,身體都有些搖搖欲墜。
芳沁連忙道:“先前是我杞人憂天,姑娘您不都勸過我了嗎?
那宋二又無甚證據,即便知道又如何?
她也不是宋玉錦那等蠢笨如珠的,無憑無據的,她總不能光憑猜想,就指控姑娘。
奴婢沒讀過什麼書,還知道有個詞叫疏不間親呢。
”
“她宋二撐死了算是貴妃娘娘的外甥媳婦,姑娘可是貴妃娘娘的兒媳婦。
貴妃娘娘怎麼可能因為她幾句話,就真的煩了你、厭了你的呢?
”
主仆倆的角色掉了個個兒,憂心忡忡的成了方如珠,而芳沁則信心滿滿,覺得不會出什麼大岔子。
被她這麼勸着,方如珠漸漸冷靜了下來,但話語裡還是盡顯不安,“以貴妃娘娘的厲害性情,如果真的厭了我,不該是隻讓我回宮,肯定得提點,甚至是申斥我兩句。
除非……除非事情已經大到,她不把我當成自已人了。
”
“這就更不可能了。
您又沒有真的害到那宋二。
貴妃娘娘就算信了她的一面之詞又如何?
她還能代替殿下退親不成?
那可是兩家老太爺在世時定下的親事!
”
芳沁道:“奴婢聽說女子成婚前都會多思多慮,變得不像自已。
奴婢先前還不信呢,可眼下見到姑娘這般,奴婢才知道那說法并沒錯。
好了,姑娘别再胡思亂想了,不如想想備婚事宜。
”
今日在坤甯宮裡,皇後已經給了方如珠準信——
建元帝有心讓二殿下盡快完婚,已經讓禮部着手操持,讓欽天監挑選黃道吉日。
三日之内,寫着她名字的玉牒就會頒發下來。
屆時她還發愁什麼呢?
方如珠漸漸恢複了往日的沉靜。
而就在她們主仆說着體已話的時候,建元帝腳步匆匆地趕到了芝蘭宮。
他也顧不上講究虛禮地讓人通傳,徑自入内,面色焦急詢問道:“蘭兒,朕聽說你今日身體不适,午膳都沒用,連晏兒來探望你,都隻待了一刻鐘,就被你趕出去了。
你可傳太醫來瞧過了?
太醫怎麼說?
”
蘭貴妃褪去華麗的宮裝,洗盡鉛華,卻依舊并不顯老,姿容絕世。
姿容絕世的美人臉色慘白,連唇色都是白的,躺在床榻上,看着弱不勝衣,我見猶憐。
建元帝恍惚了一瞬,莫名想起了當年二人初見時的場景——
那時候他在外遊曆,見到的便是這樣看着手無縛雞之力、被賊匪圍追堵截的蘭貴妃。
沒成想,瞧着受傷孱弱的蘭貴妃在絕境之下,卻仍然要護着無辜百姓。
正是被那股倔強不屈的精神和充滿割裂感的美所吸引,少時的建元帝才一眼就認準了她!
眼下,看着病弱的蘭貴妃撐着身子從床榻上起身,還未說話,便淚盈于睫。
建元帝隻覺得心如刀割,立刻上前道:“蘭兒别哭,你到底怎麼了?
你仔細說來,我都能幫你解決。
”
聽到建元帝連“朕”都顧不上自稱了,蘭貴妃就知道宋玉枝托自已周旋的事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