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石廠裡,一陣勁風刮來,揚起地面的細沙。
吳勇這邊的兄弟們全都手握鐵鍬鐵鏟,一個個猶如怒目金剛,這是擺開了架勢要和王洪飛的人大幹一場。
王洪飛這邊帶來的人也不是善茬,衣袖裡藏的甩棍、電棍也都亮了出來。
誰都沒曾料到,王洪飛和吳勇居然就這樣從兄弟變成了敵人。
雙方人馬都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這個時候,吳勇站了出來,走到王洪飛的面前。
手下的那幫兄弟全都緊張地盯着吳勇,擔心他被王洪飛傷到,而吳勇則是沖衆人揮了揮手,示意先把手上的東西放下。
王洪飛怒不可遏地吼道:“行啊吳勇,看看你的人,翅膀硬了啊!
”
吳勇情緒沒有王洪飛那般激動,相反冷靜得有些可怕,隻聽他說:“飛哥,我還是叫你一聲飛哥,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之前确實跟着你受了不少照顧,但這一巴掌之後,你我之間再沒有兄弟情義。
”
“你吳勇算個什麼東西,還和老子稱兄道弟?
”王洪飛用鼻孔瞧着吳勇。
“是,确實算不上兄弟。
”
“你知道就好,認清自己的實力,擺正自己的地位。
”
“所以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
任憑王洪飛态度如何張狂,吳勇都保持着克制,盡管他也覺得今天這事實在有太多蹊跷,很多地方都想不明白,但有一點他很清楚,王洪飛這樣的老大不值得跟。
“想走?
你問過我了嗎!
”王洪飛怒氣沖天。
“王洪飛,别不識擡舉!
”突然,一直放低姿态的吳勇眼神裡兇光一閃,透露出一股狠勁。
被吳勇兇光所懾,王洪飛竟有幾分懼意。
這砂廠裡,雙方所帶來人手差不多,吳勇那邊的兄弟還要多上幾個,真要鬥起來王洪飛這邊不一定能讨到好。
孔大明作為王洪飛最忠心耿耿的手下,這個時候跳了出來,指着吳勇大罵:“吳勇,你個兩面三刀的王八蛋,怎麼跟飛哥說話呢!
”
原本雙方都有要息事甯人的打算,王洪飛自知今天動起手來的結局就是兩敗俱傷,都已經準備放吳勇一行人離去了,而吳勇那邊自然也是不願意真的打起來。
結果孔大明這鐵憨憨往這兒一杵,嘴裡又是對吳勇一通難聽地謾罵,這讓吳勇的那幫兄弟如何能受得了,雙方再也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操着家夥一通亂打。
沒開打之前,還看不出吳勇是個人狠話不多的家夥,跟着兄弟們不要命的上,手裡一根鐵棍見人就朝腦袋上砸。
這麼些年,吳勇算是王洪飛這夥人裡的二當家,要真沒點狠心,怎麼可能做得到這個位置。
王洪飛那邊孔大明一個人能頂三個人,他本就個子高大,常年遇事就沖在第一個,是這幫人裡最能打的一個,這次動手他更是要親手幹掉吳勇,替飛哥狠狠收拾這個叛徒。
廠子裡面打成一片,十幾号人亂成一鍋粥,時不時有人被打翻在地,地上一片血迹。
嚎啕聲傳到不遠處的河堤上。
李少安面容冷峻,看不出有任何情緒起伏,砂廠裡面的這一切,正是他要看到的結果。
“老闆,老闆?
”
徐明在身旁怯生生地叫了李少安兩聲。
李少安轉過頭看着徐明,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有話就說。
徐明嘿嘿笑道:“老闆,還是您高明啊,這幫烏合之衆現在打成一片,最好是能讓他們打得兩敗俱傷。
”
砂廠裡的惡鬥還在繼續,時而有凄厲的慘叫聲傳來,李少安已沒有心思再看下去,沖徐明吩咐道:“沒什麼好看的了,去報警吧。
”
“報警?
”徐明一臉詫異。
“是的,去報警。
”
李少安說完便轉身離去,剩下的事情交給徐明去辦了。
……
臨近年關,天氣也跟着越來越冷。
傍晚的時候,在金源大飯店的一處包間裡,李少安點了一桌菜肴,應該在等什麼人。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窗子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能聽到街道上冷風呼嘯的聲音,似乎還下起了一點冷雨。
忽然,門被推開,一個穿着駝色大衣,頭戴連衣棉帽,腳踩一雙棕色長靴的女人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下班遲了點,一出衛生局的大門我就朝你這兒趕來了。
”
“外面冷吧,快坐。
”
原來這突然出現的女人正是郭靜,她今天之所以會來到金源大飯店,是因為李少安約了她。
看着郭靜臉頰凍得通紅,李少安知她這一路過來沒少被冷風吹刮,頗有些不好意思,歉意一笑,說道:“之前你在這裡請我,那天突發了一些狀況,我沒能赴約,多少有些抱歉。
”
郭靜當然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還不是她那個莽撞大哥要刺殺李少安,結果鬧了一出大麻煩,原本這事已經過去,被李少安這麼一提,郭靜隻覺得一陣尴尬。
“該道歉的是我,萬幸你沒事。
”
“今天換我做東,郭主任能夠百忙之中賞光,實在是我的榮幸,先謝過了。
”
“你故意的吧?
”
郭靜聽李少安叫自己“郭主任”,怎麼聽都覺得别扭。
别人這麼叫倒也沒覺得怎樣,偏偏這李少安打從認識起,就沒讓她好受過幾回。
看到李少安一副對自己恭敬的模樣,郭靜反倒覺得這不像是李少安該有的樣子,要麼是這人又故意來氣自己。
“我故意什麼?
”
“我又不是你上級,你喊我主任幹嘛,以後喊我名字就好。
”
李少安笑道:“跟你開個玩笑,幹嘛這麼認真,剛從外面進來,又冷又餓的,先吃飯吧。
”
郭靜坐在那兒不動筷子,隻是一直盯着李少安看。
“你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飯還是有菜?
還是我這張臉能當飯吃?
”李少安感覺到了郭靜的目光,當即自嘲地笑道。
“我不信你隻是來請我吃飯的。
”
以郭靜對李少安的了解,她知道這個男人要沒有别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約她出來吃飯的,再說隻是吃飯的話哪兒不能吃,幹嘛非要選在金源大飯店。
李少安好像看穿了郭靜的疑問,說道:“知道方紅明最近盯你盯得緊,這兒安全,你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