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翻看着這半年以來的賬目,手邊還有一杯王香秀倒好的熱茶,李少安這老闆當得也算是實至名歸。
看着賬本上那些娟秀工整的字迹,李少安不由問道:“這些是你做的?
”
王香秀搖頭道:“每天要忙的事情都一籮筐,我可沒這閑工夫做這些,這是王紅喜他女兒做的。
”
說起王紅喜,一直都是鐵山灣的會計,他還有個女兒在縣城讀中專,學的就是财會專業。
李少安笑道:“爹是幹财會的,女兒也是幹财會的,也算是子承父業了。
對了,他女兒叫什麼名字來着?
”
王香秀說道:“王紅梅,今年剛十八歲,出落得也挺秀氣,學校畢業以後正愁着分配工作的事情,我一看剛好我們這兒卻個能做賬的,于是就讓她來了。
”
“好啊,你這個決定做得好,往後咱們事情越做越大,沒有一個專門做賬的人可顧不過來。
”李少安拍着手贊歎王香秀的決斷英明。
“你就别一門心思拍我馬屁了。
”王香秀白了李少安一眼,說道:“看了這麼久賬本,看出什麼問題來了沒?
”
李少安摸着下巴,沉吟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這七、八、九三個月的總收入加起來才五千多塊,到了十月總收入才開始往上走,到了十一月又有了爆發式的增長,一個月的總收入比之前四個月加起來還多,看來咱們的這個大棚蔬菜最具競争力的時候就是冬季。
”
“是啊,到了十一月突然生意就變得出奇的好,而且這勢頭暫時還不會停,起碼一直會持續到二月份。
”王香秀話鋒一轉,問道:“李大天才,你知道我最愁的是什麼嗎?
”
李少安悻悻點頭。
王香秀繼續說道:“你是甩手掌櫃,管理的事情一概不論,而我就不行了,我要是再甩手,那這種植基地的事情交給誰去管?
現在咱們光基地就有近三十個工人,這些人是每個月都得發工資的,除了這些我還要想着怎麼給股東分紅,怎麼把咱們農業公司的規模做大,這些都是我犯愁的。
”
“我理解,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我們的蔬菜具有極強的時令性,在冬季當然沒有人能競争得過我們,可是到了夏季,更便宜的進貨渠道擺在那裡,這時候更多的菜販子自然會選擇更便宜的渠道。
”
“你說的沒錯,現在的問題就出在這,我們的大棚蔬菜在夏季完全不具備競争力。
”
“大棚蔬菜成本擺在那裡,人員、水電、運輸……考慮到這些,我們的價格沒法再往下降了。
”李少安一臉難色。
王香秀無奈一笑,應道:“是啊,總不能虧本賣吧。
”
問題是這個問題,那麼現在既然已經提出了問題,接下來就是要怎麼去解決當下的問題。
李少安和王香秀都不說話了,一個人翻看着桌上的賬本,另外一個人望着窗外。
“要不出去走走吧,這炭火太熱,烤得我都快睡着了。
”李少安說道。
“好啊,去外面吹吹冷風。
”王香秀點頭同意。
到了王家屋外,兩人并肩去了田地裡,此時田裡的稻子早就已經割了,隻剩下光溜溜的一片。
看着這些空置下來的土地,李少安略覺得有些可惜,要是在稻子割了之後還能拿來做點别的什麼,這樣就能把土地完全利用起來了。
“對了,今年村裡把田地都租下來耕種,結果怎麼樣?
”李少安問道。
“還行吧,聽我爹說,效果沒有預計的好。
”王香秀微微搖了搖頭。
“這是怎麼回事?
”
李少安略感詫異,按照開年之初的計劃,比起在工地上幹活來,大部分村民都不願意再繼續種田,于是村委便把那些不願意種田的村民手裡的土地全都租了過來,然後雇人進行統一耕種。
按照預想,田地都集中到了村委手裡,平時也都是雇人統一耕種,這樣做極大的集中了生産資源,提升了生産力,照理說效果應該會很不錯。
可看到王香秀搖頭的動作,李少安便知道這裡面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王香秀說道:“我爹說了,還是有大部分的村民沒有改掉原來的老習慣,以為給村委做事就是混出勤、磨洋工,為了耕種那些田,村委請了很多村民,結果裡面有不少人都是出工不出力,跟着混工錢。
”
“既然有這種情況,那村委就得出面啊,怎麼能讓這種人繼續混下去呢。
”
“村委跟我們不一樣,他們是村委,我們是公司,我們自負盈虧,你要不幹活就立馬滾蛋,但村委總歸要顧忌一下鄉裡鄉親的。
”王香秀又道:“再說,村裡的男人們都在咱們工地幹活,剩下些還能幹活的也就隻有村裡的婦女們了,要她們都趕走了,剩下誰來種田呐。
”
“唉……你說的也是……”李少安一聲歎息。
王香秀語氣中帶着一些不忿,說道:“我爹都說,現在他是當了村長,平時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實在沒有辦法,要不然他自己帶着我兩個哥哥都要把那兩百多畝田給種了。
”
沿着田埂一直走,兩人幾乎要把鐵山灣的水田都走了一遍。
忽然,李少安停住不動,表情喜出望外。
王香秀知道他一定是想出了什麼法子,趕緊問道:“是不是有辦法了?
”
李少安點了點頭,興奮道:“沒錯,雖說不算是針對性的辦法,不能直接解決大棚蔬菜夏季滞銷的問題,不過我覺得咱們可以試試。
”
“那你說來聽聽。
”王香秀很感興趣。
“既然這田大家都不願意種,由村委來種也收效甚微,那不如讓我們以農業公司的名義承包下來,以後這些田就由我們來種。
”李少安意氣風發地說道。
王香秀面露疑色,吃不定地問道:“村委都沒法做好的事情,我們承包下來能賺到錢嗎?
”
李少安自信滿滿道:“剛才你自己也說了,村委是村委,我們是公司,性質不一樣,目的也不一樣,由我們來承包自然一切都要奔着賺錢去,我倒是願意給你立這個軍令狀,隻要咱們把田地承包下來,我親自上陣把這仗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