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貴走在路上,此行是要去李少安的田裡看個究竟,不知這小子接下來到底準備怎麼個搞法。
一邊走,一邊想,王長貴越想越氣,在他的想法中,自己和李少安算是卯上了,怎麼說也算是兩邊陣中的大将,這大将和大将之間不到一方被殺得一敗塗地,是絕對不會碰面的。
隻可惜那兩個兒子還有那個表外甥都不争氣,一堆棒槌,這麼一件小事都辦不下來,隻能讓他親自出馬。
想他王長貴堂堂王家一家之長,按輩分也比李少安長了一輩,跑來向李少安打探消息,真是一件丢臉的事情。
來到李家的田邊,田裡沒人,不過看得出來地已經被犁過,确定了之前所聽到的消息非虛,李少安卻是弄出了動靜。
望着這一片光秃秃的水田,王長貴嘟嚷了句,“少安這娃,看來是真要幹點什麼。
”
田裡沒找到人,王長貴拉下老臉,準備去李家找找,這事就像是一根刺紮在他心口,不弄個明白他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王長貴就是這麼一個較真的人,也正是因為他這性子,才讓他靠着一股子蠻勁成了村裡的種糧大王。
如今面對有李少安這麼一位新生後輩的挑戰,也讓王長貴感到了一絲危機。
畢竟人都好面子,不争饅頭争口氣,他王長貴當了多年的種糧大王,哪有那麼舍得拱手讓人。
走到李家,王長貴連借口都想好了,就說是家裡鋤頭壞了,過來借把鋤頭,然後順便再問問李少安的情況。
結果李家堂屋裡連個人影都沒有,屋子裡面轉了一圈,也沒見着人。
“奇怪,這大白天的人都去哪兒了?
”
王長貴大感詫異,家裡門還敞着,可人不見了,再往裡面走,穿過堂屋,來到後院,一間奇怪的房子立馬進入了王長貴的視線。
這間房子外面全部用稻草捆了起來,一下子勾起了王長貴的好奇心,尋思到難不成這就是李少安的秘密武器?
要不要湊上去瞧瞧呢?
王長貴犯猶豫,要是被李家人給發現,那就丢臉了,可是不弄個清楚,他這心裡頭不甘心。
王長貴思來想去,既然都到了這裡,那就一定得一看究竟,哪怕被逮到隻要死不承認就行,當即輕手輕腳地朝那稻草房子走去。
來到房屋外,房門掩着,不知道裡面有沒有人,透過門闆,果不其然傳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王長貴凝息去聽,除了男人的聲音,竟然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小房子裡有一對男女!
這可是個驚人的大發現,王長貴屏住呼吸,貼着門闆,想要聽聽裡面的人到底在說些什麼。
房間裡,李少安和沈春蘭正有說有笑,相談甚歡。
今天一早,沈春蘭來到自家雞籠,撿了一小筐雞蛋,着急給李少安送來,算是對昨天事情的答謝。
聽了李少安出的主意,沈春蘭故意來了一處請君入甕,撩撥黃雲龍,讓他深夜造訪,結果正巧遇到田樂芝,這下可把黃雲龍這大尾巴狼給狠狠地治了一把,諒他以後也不敢再上門騷擾。
除了一筐滿載謝意的雞蛋,沈春蘭還特地去村衛生所給李少安買了一瓶紅花油,聽說前幾天李少安和王二狗那幫人動了手,擔心他受傷,便一道帶了過來。
正說話間,溫室的門發出了一聲輕響。
李少安隻當是家裡人過來,随口問道:“大哥?
還是大嫂?
誰在外面。
”
門外沒有人回答,李少安覺得有些蹊跷,打開門來到外面左看右看,沒有發現人影。
“怪了,剛剛還以為是有人在推門。
”李少安悻悻地走回屋子裡。
沈春蘭說道:“别管了,也許是野貓野狗。
”
此時王長貴躲在屋後,一頭大汗,剛才他不小心碰到了門,然後就聽到屋裡傳來腳步聲,吓得他趕緊往屋後躲去,生怕被李少安給碰個正着。
确定李少安已經進去,王長貴這才蹑手蹑腳地回到門外,仔細聽裡面在講些什麼。
不是他非要來到門邊,因為這間房子其他地方都被稻草捆住,隔音很嚴實,根本聽到裡面的聲音。
想要聽到裡面的内容,就必須再度犯險來到門外。
看到李少安弄出來的這麼一間特别的房間,沈春蘭大覺驚訝,贊道:“少安,原來你一直說的早有安排,就是指的這裡。
以前大家育苗都是在秧田裡,沒想到你居然在這麼一間小屋裡就把苗給育了。
”
李少安笑道:“這間房子叫做溫室,保持恒定的溫度和濕度,稻種在這種環境下就會發芽生長。
雖然大的天氣無法改變,但我這種做法可以人為的改變局部的溫度,創造出一個事宜農作物生長的環境。
”
沈春蘭張大了嘴,驚訝的點頭,溫室這個概念還是頭一回聽說,好在李少安深入淺出,能簡單的把這些東西給她講得明明白白。
門外豎着耳朵在偷聽的王長貴咬着牙暗歎,難怪這李少安敢誇下海口,果然有點本事。
為了得到更多的情報,王長貴小心翼翼地扒在門上,這次不敢再弄出一丁點聲響。
“少安,溫室這麼厲害,那冬天的時候能不能種夏天的蔬菜呢?
”沈春蘭好奇問道。
“當然可以,隻要溫室内的環境達到條件,想種什麼就能種什麼。
”李少安講解道:“要建一畝地那麼大的溫室不現實,不過有另外一個辦法就是建大棚,大棚的道理跟溫室是一回事。
”
沈春蘭忽然眼光中閃過一絲亮色,興奮道:“要是這樣的話,承包幾畝旱地,建上大棚,等到了冬天種上夏季才有的蔬菜,那價錢肯定比白菜蘿蔔值錢多了。
”
“春蘭嫂子,不得不說你還真是很有頭腦。
”李少安誇道。
沈春蘭臉紅道:“我這是聽了你說的那個大棚才有了這個想法,說起來還是你有本事,總覺得你好像什麼都懂,果然從大學裡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
“我哪有你說的這麼厲害,我這些東西都是現在國家逐步推廣普及的農業技術,我隻不過比你們先一步知道而已。
”李少安謙虛道:“我掌握的這些都是上的知識,真正在實踐中還要與你們的經驗結合才能發揮實效。
”
沈春蘭笑眯眯道:“少安,你說起這些來總是一道一道的,我懂得不多,卻也知道跟着你幹準沒錯。
”
李少安忙道:“春蘭嫂子,你這麼說就太客氣了,哪裡是跟着我幹,是我李少安需要大家的幫助。
孤掌難鳴,獨木難支,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要改變現狀,還需要我們一家人擰成一股繩,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
”
“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以後家族裡的大小事務嫂子以你馬首是瞻。
”
沈春蘭更樂了,前俯後仰笑個不停,她長李少安幾歲,在她眼裡李少安就像個孩子,聽他這一番慷慨陳詞,總覺得那認真的語氣和那張稍顯青澀的臉龐頗有些不太符合。
但是李少安的身上仿佛又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自信氣質,讓人不由自主的願意去相信他。
王長貴在門外聽得入神,有用的情報沒聽到太多,不過卻被李少安這後生的言論所驚豔,如此胸襟和氣度,此子日後必定不凡。
聽到溫室裡傳來腳步聲,大抵猜到是裡面的人要出來,王長貴趕緊開溜。
從李家跑出來,一路上王長貴嘴裡還在反複念叨,“溫室、大棚……這玩意兒竟然如此神奇,冬天能種夏天的菜。
難怪李少安有恃無恐,讓他搶先了一步,我老王也不能落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