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雪梅的住處離開之後，李少安肚子裡餓得咕咕直叫。

　　本打算和趙雪梅一起吃晚餐的，結果趙雪梅一直沒有回來，等李少安離開的時候外面已經一片漆黑。

　　這黑燈瞎火的，街上的店鋪也早已經關門歇業，連吃飯的小餐館也都關起大門。

　　這會兒要是回米粉廠的話，黃湘肯定會給李少安再單獨做一頓飯，不過李少安不想麻煩黃湘，便想着在街上走走，看能不能找到吃東西的地方。

　　沿着國道線一直走，遠處有一盞黃黃的燈光，等到走得近了些，看清是個小賣部。

　　走到小賣部門口，裡面是個花白胡子的老頭，正坐在那兒聽着收音機。

　　“老爺子，還沒休息呢？
”李少安笑着和那老頭打招呼。

　　“沒，正聽戲呢。
”老頭看了一眼李少安，問道：“要買煙嗎？
”

　　李少安搖搖頭，說道：“餓了，買點吃的，有沒有桃酥、法餅什麼的沒？
”

　　老頭子從櫃子裡拿出兩塊中間蓋着紅印的法餅，這種東西是南湘的傳統食物，表皮較硬，内裡綿和，味道很甜，可以用來墊肚子，一般是喜慶的時候用來分發給親朋好友的。

　　看李少安吃得津津有味，老頭子又說道：“小夥子，我這兒還有汽水，你要麼？
”

　　“什麼汽水，來一瓶嘗嘗。
”李少安正覺得這法餅嚼得嘴裡幹澀。

　　老頭子又從櫃子裡拿來一瓶鋁罐的汽水，上面寫着“健力寶”幾個字，向李少安介紹道：“這個東西叫健力寶，城裡人都興喝這個。
”

　　李少安接過那鋁罐，拉着上面的拉環，砰的一聲打開，一股橘子味道冒出來，聞上去倒是挺不錯的。

　　嘗了一口，也就是汽水，隻是橘子味比較濃，味道很甜，在大學的時候也喝過類似的東西。

　　“老爺子，你這兒還真是與時俱進，連汽水也有的賣。
”李少安笑道。

　　“還不都是你們這些年輕人愛喝。
”老頭子指着對面的一棟小矮房子，說道：“你們這些喜歡去賭場的人啊，晚上一餓就來我這兒買東西吃，我這小賣部有大半的生意都是你們在照顧。
”

　　李少安這才明白，敢情這老爺子把自己當成從賭場裡出來的人了。

　　順着老頭子手指的方向，李少安有些疑惑，怎麼看都隻是一棟再普通不過的房子，看不出那是個賭場。

　　“老爺子，你說的賭場在哪兒呢？
”李少安問道。

　　老頭子也是一臉驚訝，“原來你不是去賭博的？
算了，我也不告訴你了，省得害了你，那種地方還是不要去的好。
”

　　李少安賠笑道：“老爺子說的是，十賭九輸。
”

　　兩人說話間，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從小賣部前面走過，李少安正喝着汽水，瞥了一眼這人，一頭長發，穿着紅色的大衣，是個年輕的女人。

　　本來覺得不過就是個喝醉了的女人，沒想着怎樣，忽然看到那女人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要摔倒，好在路旁有棵樟樹，那女人扶着樟樹站住，愣在那裡半天沒動。

　　李少安怕她出什麼事情，便湊上去看看情況，離那女人還有三米開外的距離，就聞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酒氣。

　　“這得是喝了多少啊……”

　　聞到那股強烈的酒味，李少安有些不太舒服，但是來都來了，又怕那女人出什麼事情，總得上前看看。

　　“喂，你怎麼了，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李少安走到那女人跟前。

　　“要你管？
滾開！
”那女人擡起頭來，一雙眼睛裡透着一股讓人膽戰的殺氣。

　　李少安沒有料到，自己一片好心想要過來看看這女人需不需要幫助，結果卻被這女人狠狠瞪了一眼，被這女人的氣勢所懾，不由往後退了兩步。

　　小賣部的老頭子聽到這女人的吼聲，忍不住走出來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結果剛好被這女人瞧見，張嘴罵道：“看什麼看，滾回去！
”

　　那老頭子一見這女人的樣貌，頓時臉色大變，吓得趕緊躲進小賣部裡，不敢露頭。

　　李少安自認沒趣，好心當成驢肝肺，被罵了一通也懶得計較，當即轉身要走。

　　哪想到剛一轉身，又被那女人叫住，“前面的，站住！
”

　　“你叫我？
”李少安一臉詫異。

　　“這裡除了你還有别人？
不叫你叫誰？
”女人說話态度很沖。

　　李少安更是不解，剛才不是叫我走開麼，怎麼這會兒又叫我站住，難不成我好心詢問還惹上麻煩了。

　　“叫我走的人是你，讓我站住的也是你，你想幹嘛呢！
”

　　“你，過來！
”那女人吼道。

　　李少安站在原地，沒過去也沒走開。

　　“你到底過不過來？
”女人眼睛裡透着兇氣。

　　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兇的女人，更重要的是李少安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她，想一走了之吧，這女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搞得他心裡毛毛的。

　　最終，李少安還是走到了那女人跟前，問道：“叫我過來幹嘛？
”

　　話剛問完，就聽那女人“嘔！
”的一聲，下起了豬崽子，李少安吓得趕緊往後退了兩大步，才沒有被濺到身上。

　　看到地上吐的那一灘，李少安隻覺得有些反胃，趕緊别過眼去。

　　剛下完豬崽子，那女人用衣袖擦掉了嘴角的污穢，手指着李少安命令道：“你，過來扶着我，送我回去！
”

　　意識到自己醉得太厲害，走不出兩步就要摔倒，這女人叫住了李少安，把他當成救命稻草，讓他送自己回家。

　　“啊？
送你回去？
”

　　李少安雙眼睜得溜圓，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這女人，開玩笑的吧，上來就讓送她回家，而且還是一個醉成這個樣子的女人。

　　“你說笑的吧……”李少安打起退堂鼓，腳步往後退，想要借機逃走。

　　“誰跟你開玩笑的？
你給我過來！
”

　　那女人邁開步子，晃晃悠悠地朝着李少安走來，沒走出兩步，果然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倒下去。

　　一看這女人要摔倒，李少安本能的跨上前一步，将她扶住。

　　兩人貼得進了，李少安不禁狂皺眉頭，這女人醉得迷迷糊糊，問她家在哪兒一問三不知，而且身上那股子酒味就讓人直犯愁。

　　“喂，你别睡啊，還沒說你家住哪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