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小站在田埂上,王長貴和李少安就是鐵山灣的兩代人。
老一輩裡以王長貴最為典型,為人勤勞肯幹,靠着自己的一雙手,在田裡種出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年輕一代裡則以李少安為代表,有想法有能力,想到什麼就大膽去做,到現在為止别的不說,隻講在鐵山灣李少安已經做到了讓所有人都羨慕的地步。
“少安呐,一直以來叔别的不會,但要說這種田,講實話這十裡八鄉就沒有人能比得過叔的。
”
“那是,您種了一輩子田,光是這經驗就沒人比得了。
”
王長貴上一句說起自己種田厲害,那是為了接下來這一句打鋪墊,“所以叔有些話想要對你說,你想要把村委手裡的田地轉租過去的想法,是不是太冒險了點。
”他也是把李少安看成自己晚輩,所以李少安這一步邁得太大,難免也會為他擔心。
“叔,村委不都種下來了嗎。
”
“那是兩碼事,村委可以組織集體出勤,那麼多的人力一起幹活,才能種得了兩百多畝田,你要是一個人承包這事太冒險了。
”
“叔,你誤會了,香秀沒跟你講明白嗎,不是我一個人承包,是以我和香秀公司的名義承包。
”
王長貴說道:“都講了,那丫頭跟我講得清清楚楚,說是以你們公司的名義承包,但我那丫頭得負責種植基地的事情,水田這邊到頭來還不是隻有你來負責。
”
李少安笑道:“不礙事,到時候就和種植基地那邊一樣,顧村裡的鄉親們來種。
”
王長貴聽了之後隻顧搖頭,果然李少安還是太年輕,把所有的問題都想得太簡單,試問農村裡的農活還有什麼比種田還要累的?
要是大家都那麼願意種田,也就不會把手裡的田轉租給村委了,李少安說的請人來種,到時候這工錢注定不會低。
兩百多畝田,除了工錢不會低,要請的人多,這兩個問題外,還有一個和種植基地那邊不太一樣的地方。
種植基地是差不多每天都能有新的蔬菜産出,而稻子不行,就算是種上雙季稻,一年也就能産兩季,總不能學種植基地那樣,把所有的田都搭上大棚吧。
一系列的問題都是李少安沒有考慮到,而王長貴吃過虧有過經驗的。
然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考慮,如果從一開始李少安就按着别人的意思來走,那麼他也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王長貴的思維還是偏保守,而李少安則勝在敢打敢拼,雖然王長貴所說的這些問題切實擺在眼前,可是真的要等把這些問題全都解決之後再考慮的話,到時候機會就已經從手中溜走了。
“叔,謝謝你的提醒,關于承包田地的事情我意已決。
”
“真的想好了?
”
“想好了。
”
李少安回答得很堅定,眼神裡看不到絲毫的猶豫。
王長貴幽幽地歎了一聲,看來自己确實是老了,人一老了之後前怕狼後怕虎地顧慮得太多,或許真應該相信李少安一把,就像是當初這小子剛回鐵山灣時的那樣。
“好,該說的我也都說了,既然你都決定好了,那咱們就去村委簽轉租合同吧。
”
“謝謝叔!
”
跟着王長貴來到村委辦公室,王長貴從抽屜裡拿出了一疊已經做好的合同。
其實這份合同在昨天村委幹部開完會之後就已經定下了,當時陳保中極力贊成這事,王長貴則略有猶豫,當然陳保中得給未來老丈人這個面子,于是兩人商量讓王長貴再單獨和李少安談談。
現在談也談了,王長貴是沒能勸動李少安,反倒自己被李少安給說服了,隻好把那份合同給了李少安。
合同一式三份,上面清楚地記載了村委手裡從村民那裡租來的田地一共貳佰仨拾畝,轉租給李少安的租金為每畝捌元,一年的租金是壹仟捌佰肆,年限一共是十年。
王長貴在一旁說道:“既然要租,那就時間長點,一年兩年的就别開這個勢。
”
李少安笑道:“行,這正合我意。
”
“至于租金你也别着急,村委商量之後決定三三四這樣交,一下子也不會給你帶來太大的負擔。
”
“謝過叔了。
”
李少安很是滿意,如果一下子要拿出十年的租金,這對他來說目前手裡的活動資金略微有點困難,改為第一次隻交三年,這樣就輕松了不少。
王長貴說道:“沒什麼好謝的,其實村裡也是巴望着你能把這事兒做起來。
”
李少安充滿自信地笑道:“放心,明年一定做出成績來。
”
簽完字,蓋完手印,然後就到了交租金的時候,李少安從包裡掏出了一疊票子,王長貴連連擺手表示自己不過賬。
“這租金你去财務室找王會計交。
”
“行,那我去了。
”
走到門口,李少安想起一件事情來,回頭對王長貴說道:“叔,還有個事想請你幫幫忙。
”
王長貴道:“說呗,咱們叔侄倆還弄這麼分生幹嘛。
”
“能不能幫我在村裡問問,明年還有哪些人家不願意種田的,最好是全都能把手裡的田地租給我。
”
“你小子,手裡握着兩百多畝還嫌不夠呢?
”王長貴吹胡子瞪眼。
李少安嘿嘿笑道:“不夠,遠不夠呢,我這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
“幫我倒是能幫你,可我是真的擔心你搞來這麼多的田地,萬一要是沒搞出個樣子,這租金可不是鬧着玩的。
”王長貴說道。
“你就放心吧,我早就有了法子,現在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
“啥法子,你說給我聽聽?
”
王長貴好奇不已,幹脆不讓李少安走了,把他拉回辦公室裡,想要聽聽這小子到底有什麼神奇的點子。
李少安也不藏着掖着,當即小聲把自己的計劃同王長貴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王長貴兩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少安,猶不自信地說道:“那玩意兒能靠得住嗎?
”
李少安意氣風發地大笑起來,說道:“這要是都靠不住,那就沒有什麼能靠得住了,村裡其他人還有沒有要轉租田地的事情,就有勞叔替我問一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