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代,城裡人吃的都是自來水;鄉下農村大多都是自家打井,吃井水;山裡村民吃的則是從山澗裡搭回來的山泉水。
平原地形打井簡單,一口井鑽下去不用費多大力氣,往深點打準能出水。
山裡不同,往地下打個兩三米,全是堅硬的石頭,根本打不下去。
鐵山灣外面的楊橋鎮,處在地勢比較平緩的丘陵地帶,有兩條大河流過,那裡的土壤就要松軟得多,土質完全不一樣。
拿喪葬風俗來說,楊橋鎮誰家裡老人走了,葬坑就在辦法事的時候現挖,等法事辦完葬坑也就挖好,擡着棺材來埋掉就算完事兒。
鐵山灣不太一樣,因為地下都是石頭,挖起來艱難,通常都是提前挖好。
哪家老人不太利索了,便請鄉裡的好勞力來挖葬坑,這個工錢自然也不會少。
李少國家吃的水是從屋後山搭下來的。
山裡面有一條無名小溪,水勢不大,涓涓不息,從岩縫裡流出,彙到山村裡唯一的一條小河——鐵山溪。
這搭水的方法還是鐵山灣村民們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手藝,其中少不了的材料就是竹子。
鐵山灣最不缺的就是毛竹,每個山頭都長滿了這種植物,毛竹又高又直,頭大尾尖,砍下來劈成兩半,打通裡面的竹節,就是一個天然的引水槽。
從小溪裡引水,一路架好毛竹,甘甜清冽的山間溪水就這樣被引到了屋裡。
昨天鐵山灣忽降大雪,應該是厚厚的積雪壓壞了沿途的竹槽,導緻家裡今天沒有新水進來,所以李少國一大早就出了門,檢查水槽。
李少安一心想着要來幫大哥的忙,吃過早飯急急忙忙就從家裡出來。
從外面進鐵山灣還算是有條山路可以走,可這後山上那真就是根本沒路,全靠一把柴刀開路,人就在灌木堆裡鑽來鑽去。
路本就不好走,加上下雪路滑,走到半山腰,李少安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受不了停下來歇口氣。
李少安找到一顆被大雪壓倒的毛竹,踢開了堆在竹子上的積雪,暫且坐在上面休息。
突然間,一道灰色的影子從山上飛快地蹿下,慌不擇路地往山下跑,從大小來看,像是一隻山裡的野兔。
還沒等李少安緩過神來,一隻黑色的影子又從山上蹿了下來,緊緊追着野兔不放。
那黑色的影子是一隻獵狗,一身精壯的腱子肉,體型高大威猛,一嘴尖利的犬牙看得人不寒而栗。
黑色的獵狗如同閃電一樣從身前掠過,李少安吓得身子一晃,直接從壓彎的毛竹上彈了下去,撲通一聲摔倒在雪地裡。
這一摔倒是不要緊,雪地上柔軟,傷不到哪裡,要命的雪地上很滑,而且又是個陡峭的山坡。
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李少安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順着山坡就這樣一路滑了下去。
噗通!
李少安一路滑到了一條水溝,濺起一圈水花,冰冷刺骨的水無孔不入地灌進來,暖和的衣服裡瞬間變得冰涼,極度的寒冷讓李少安凍得牙關都在打顫,四肢像是麻木了一樣不聽使喚。
“哈哈哈哈,你這人真是笨呢,被我家大黑吓得掉進了山溝裡。
”
就在李少安凍得渾身顫抖的時候,一個少女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
少女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年紀,出落得亭亭玉立,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身後背着一把獵槍,胸前那一對大白兔發育得很是優秀,比起一般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豐滿不少。
李少安顫抖地問道:“那黑狗是你的?
”
“是我養的獵犬,今天帶到山上來逮兔子,沒想到兔子還沒逮到,倒是把個大活人逮進了水溝裡。
”
少女笑得格外得意,剛才她就在山上,看着李少安一路滑到水溝裡的場面,笑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這個男人還真是笨手笨腳,蠢得可以。
怕李少安一直待在水裡凍壞,少女主動來到水溝邊,伸出手想要把李少安拉上來,“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
李少安心道,還算你這小姑娘有點良心,看完笑話知道拉我一把,當即伸手搭上那少女的手。
豈料李少安剛站起身來,腳下踩着一塊長着青苔的圓石頭,又是一跤滑倒下去。
這次因為抓着少女的手,結果連帶着岸邊的少女也一起掉進了水裡。
好死不死,入水的那一刻,兩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
凍徹骨髓的溪水讓兩人忍不住劇烈顫抖,李少安在這水裡已經泡了半天,此時全身都凍僵,想動都沒有知覺。
少女的身子壓在李少安身上,那一對柔軟緊緊低着李少安的胸膛,兩人肌膚相抵,嘴唇相碰,羞得少女閉上眼睛,臉色通紅。
想起自己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初吻就這樣給了這個不認識的男人,少女氣不打一處來,還在冰冷的水溝裡就急要跟李少安算賬。
李少安早就凍成了一根冰棍,哪裡有能力反抗,隻能任憑這少女騎在身上一通扭打,腦袋裡面嗡嗡作響。
“别打了,我快凍死了……”
“我打死你,打死你個臭流氓,占了人家便宜就這麼算了?
”
幾口冰冷的水灌進口鼻裡,李少安被激得一陣劇烈的咳嗽,由于被按在水中,越是咳嗽吸進鼻腔裡的水就越多,沒過一分鐘就沒了呼氣。
直到被壓在身下的李少安沒了動靜,少女這時才意識到可能闖了大禍,用手往鼻間探了探,感覺不到呼吸。
以為自己把李少安給打死了,少女吓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雖然被這男人奪走了初吻,心中卻是氣憤,想着狠狠教訓他一頓,可萬沒有想到前一秒還好好的一個大活人,一下子就沒了生氣。
“喂,你别死啊,你快點醒過來!
”
少女這下不敢再繼續任性,連忙拖拽着李少安從水溝裡爬上岸來。
此時,追野兔的那隻大黑狗也回到了少女的身邊,嘴裡叼着一隻肥碩的灰毛野兔。
獵狗看到主人驚慌無措的樣子,急得在原地團團轉,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不停地發出嚎叫。
聽見了大黑的嚎叫聲,又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少年從山上急急忙忙地趕了下來,看到姐姐渾身濕透,正撲在一個男人的身上驚慌無措地大哭。
“姐,你這是咋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