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毅帶着兒子陪老父親下棋、聊天喝茶，直到外頭太陽高照，才出來院子裡曬太陽。

　　 小歐奔跑來去，呀呀呀喊着。

　　 歐老拄着拐杖，暖融融曬着陽光，慈愛聽着小孫子喊出來的奇怪話。

　　 “他……說的是什麼？
好像是在數數啊！
”

　　 正在執行“嗑瓜子”任務的歐陽毅輕笑出聲：“确實是在數數。
不過說的是英文，所以您聽不懂。
”

　　 “喲！
”歐老驚呼：“我家大寶貝也懂英文了？
誰教的呀？
”

　　 “我爸爸！
”小歐扭過可愛腦袋，笑答：“他說很容易學！
讓我學了‘一到十’，還說以後會接着教我。
”

　　 歐老哈哈大笑，示意一旁的兒子。

　　 “你這個毅爸爸也會哦！
他也會英文的！
”

　　 小歐卻沒興趣跟這個嚴肅的爸爸學，搖頭：“我爸爸說了，語言得有語言環境，學起來才容易。
”

　　 歐陽毅失笑：“說得不錯，你也記得不錯！
”

　　 “yes！
”小歐答，“thankyou！
”

　　 歐老聽得罷手：“别叽裡咕噜的！
咱是中國人，得說中國話！
等以後遇到老外了，你再跟他們嘀咕去！
”

　　 “哪裡有老外？
”小家夥好奇問：“我上次坐爸爸的車，就看到兩個頭發黃黃，皮膚白白的老外！
”

　　 歐陽毅答：“京都的老外不少。
你多出去逛，遲早能遇到。
不過，不是所有老外都說英文的。
有些說俄語、德語、法語，不一定都是英文。
”

　　 “哎！
”小歐激動起來：“我大姑她懂法語呢！
”

　　 歐陽毅點點頭：“對，你家盡是能人。
記得，要跟爸爸和大姑多學幾種外語。
”

　　 “為什麼呀？
”小歐癟嘴：“學了又用不上！
”

　　 歐陽毅低笑：“遲早能用上。
你看看你大姑，她現在就是靠外語賺着高工資。
”

　　 “哎！
”小家夥連忙追問：“高工資是多高？
多少錢呀？
”

　　 歐陽毅但笑不答。

　　 小歐扭身就往前院跑，很快在廚房找到了大姑。

　　 一會兒後，他蹦蹦跳跳回來了。

　　 “大姑說了，好幾十塊一個月……好像也不高的樣子。
”

　　 歐陽毅解釋：“普通工人的工資大概是一個月三四十。
技術工人會高一些，大概五十來塊。
京都算是工資最高的地方，而你大姑能有好幾十塊，絕對算是高工資。
”

　　 “好幾十塊是多少塊？
”小歐好奇問。

　　 歐陽毅解釋：“至少七八十塊。
”

　　 “那也不高。
”小歐答：“我媽媽每個月都能收到好幾百塊的稿費呢！
我爸爸能賺錢買汽車！
好幾萬呢！
”

　　 歐陽毅問：“好幾萬？
你知道好幾萬是多少？
”

　　 “知道！
”小歐認真數了手指：“寫的時候後面得有四個零呢！
”

　　 歐陽毅輕笑出聲。

　　 這時，屋裡的電話響了！

　　 小歐喜歡接電話，扭身就跑進屋。

　　 歐陽毅見此，隻能跟了上去。

　　 “我來聽，你去喊媽媽過來。
”

　　 “我聽我聽！
”小歐推了凳子，迅速爬上去，一把抓起話筒：“喂？
你好你好！
這裡是心園陸家！
”

　　 歐陽毅啞然失笑。

　　 這小子把江婉的口吻學得一模一樣，竟已經能自學接電話了！

　　 “哦！
是爸爸啊！
”小歐嘻嘻開心笑了，“爸爸！
媽媽？
她在廚房那邊！
”

　　 接着，他就歪着腦袋，迷糊嘀咕：“……醫院急症？
什麼什麼？
”

　　 歐陽毅一聽“醫院”兩字，一手抱住孩子，一手奪過話筒。

　　 “子豪，是我。
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

　　 很快地，他挂斷了。

　　 小歐仍要搶話筒，被他按了回去。

　　 “你去陪爺爺嗑瓜子，我給媽媽傳話去。
”

　　 小歐哒哒跑了出去。

　　 歐陽毅找去了前院，才知曉昨晚葉雲川喝醉酒，今天早上突發高燒的事。

　　 “子豪說，往葉家老宅打了電話，可惜沒人接聽。
他說，今天大年初一，醫院外頭沒人賣東西吃。
你們麻利做一點白粥給雲川，再弄點其他的給他和郝姑娘，晚些我開車送過去。
”

　　 江婉連連答好，轉身熬粥去了。

　　 陸子欣關切問：“子豪電話裡怎麼說？
雲川好些了吧？
”

　　 “說開始退燒了。
”歐陽毅答：“不過精神很差，喝傷了脾胃，早些時候又吐了。
”

　　 “大冷天喝酒，還一喝好幾瓶！
”江婉沒好氣道：“任誰的身體都受不住！
”

　　 李香妹附和：“不愛惜身體咋行啊？
大年初一就住院去了，忒晦氣！
”

　　 韓棟梁笑了，道：“媳婦，病魔找上門的時候可不會看時間或日期。
醫院的急症一般都是二十四小時值班，沒有這方面的概念。
”

　　 “俺不是說他晦氣……”李香妹忙解釋：“俺是說他自個把自個折騰進醫院！
大過年的，害得大家都得跑醫院。
”

　　 “那也沒法子。
”韓棟梁道：“腸胃炎加感冒發燒，可不是小事，還是得去醫院妥當些。
”

　　 江婉開始撕鹽焗雞，提議讓歐陽毅先吃。

　　 “毅哥，你吃飽去送飯。
晚些我們喊歐老和小歐陪我們一塊兒吃。
”

　　 “我還不算餓。
”歐陽毅道：“回來再吃吧。
”

　　 江婉搖頭：“不好，到時隻剩殘羹冷炙。
無妨，你先吃吧。
”

　　 “對！
”李香妹道：“反正湯也好了，飯也蒸熟了！
馬上就能吃了！
”

　　 “蒸飯？
”歐陽毅來了興趣，道：“我很喜歡吃蒸飯。
”

　　 李香妹激動示意鍋裡，解釋：“裡頭都是！
俺也喜歡吃！
俺剛剛還下了臘腸！
味道特别香！
”

　　 歐陽毅沒客氣，端了一大碗蒸飯，開始吃鹽焗雞和剛出鍋的青菜。

　　 “飯好吃不？
”江婉端了熱乎乎的羊肉湯過來，道：“裡頭的臘腸是葉老爺子送的。
”

　　 “很香！
”歐陽毅大口幹飯，滿意點頭：“很脆甜，是極好的臘腸。
”

　　 江婉低聲：“本來今天要去給老爺子拜年的，誰知雲川突然出了這事……不過，聽說老爺子昨晚突然不讓兒孫們陪他一塊兒吃年夜飯，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

　　 “嗯。
”歐陽毅點點頭：“老爺子的二兒子工作上出了大纰漏，還連累了四兒子，也就是雲川的父親。
”

　　 江婉驚訝挑眉！

　　 “……很嚴重嗎？
影響很大？
”

　　 歐陽毅眸光很淡定，答：“還行，不至于撤職，但可能沒什麼晉升空間了。
”

　　 竟是如此！

　　 江婉若有所思。

　　 豈料，歐陽毅早已知曉所有内情，道：“你認識吳敏吧？
她曾經很冒失跑去招待所找你，還跟你說了好些話——有沒有印象？
”

　　 “記得。
”江婉點點頭，“子豪認得她，我跟她隻有一面之緣。
”

　　 有印象，但不是什麼好印象。

　　 歐陽毅解釋：“雲川的爸媽本來一開始想跟白家聯姻，後來老爺子不贊同，他們随後看中了吳敏，打算撮合雲川和吳敏。
”

　　 什麼？
！
！

　　 江婉驚訝不已！

　　 “那個……已經說定了？
應該還沒定親吧？
”

　　 歐陽毅搖頭：“具體進度不知道。
不過，已經有不少人知曉此事。
”

　　 江婉總算明白昨晚郝秀眉口中所謂的“吳家小姐”指的是什麼。

　　 原來秀眉已經都知道了！

　　 難怪昨晚那麼傷心……

　　 歐陽毅吃飯極快，幾分鐘便吃飽了。

　　 他帶上熱乎乎的鋁盒飯和保溫瓶，匆匆開車往醫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