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有工作人員上門扯電話線。

　　 江婉讓蔡大姐給他們一人塞一包煙，還給他們送了兩次茶水。

　　 工作人員幹得熱火朝天，不僅将電話線都完整收攏在屋檐下，還捧上兩台嶄新的電話機供主人家挑選。

　　 江婉挑了一台棕色的。

　　 工人先試用一番，發現沒問題後，檢查完電線才離開。

　　 蔡大姐關上門，忍不住疑惑道：“大妹子，你咋那麼好心呀？
他們拿工資幹活，這些本來就是他們該幹的。
幾包煙……還得費三塊錢來着。
”

　　 江婉微微一笑，道：“是他們該幹的，但咱們掏多幾包煙，他們會把工作做得更好些。
這些是技術活，如果他們不幹，我們都通通不會。
萬一怠慢了，他們瞎應付，到時咱們還得重新找多一趟。
他們不嫌麻煩，可我嫌呀！
”

　　 掏小錢，花出最好的結果來。

　　 眼下家裡沒電話機，溝通起來确實很不方便！

　　 她隻圖迅速辦好這件事，甯願花多點小錢，争取把這件事早些辦妥辦好。

　　 蔡大姐似懂非懂，問：“那現在能打了沒？
号碼是多少啊？
”

　　 江婉把電話号碼貼在電話機上，笑道：“這兒就是了。
”

　　 不僅如此，她還留了一個小本子和一支鉛筆在電話機旁。

　　 “如果有人來電話找不到人，可以将留言大意寫下來。
對方如果有留電話号碼，也必須寫下來。
”

　　 蔡大姐連連罷手：“俺就認得幾個字……寫不了。
”

　　 江婉笑開了，道：“那就讓對方報電話号碼，寫幾個數字應該沒問題吧？
”

　　 “沒問題！
”蔡大姐賠笑：“這個俺……俺還行！
”

　　 江婉将鉛筆和本子放置在顯眼處，轉身去找小歐。

　　 歐老仍在昏迷中，暫時不得任何人探望。

　　 子豪帶着小歐去過兩回，都被告知不能進去探病。

　　 聽說一直都是劉哥近身照顧歐老，可惜老人家這次得病來勢洶洶，至今仍沒蘇醒的痕迹。

　　 歐陽毅來過一趟，皺眉解釋說他也沒法進去探病，隻能再等等看。

　　 江婉教小歐默念家裡的電話号碼，又檢查了三四遍，才肯放過他。

　　 接着，她給歐陽毅打去了電話。

　　 不料，是他的衛兵接聽的。

　　 江婉希望對方寫下留言，外加心園這邊的新号碼。

　　 衛兵一聽是心園的人，立刻反應過來，喊了她一聲“陸嫂子”。

　　 解釋說他之前來過心園，幫忙打掃衛生，還在心園吃了兩頓蛋炒飯。

　　 江婉反應過來，熱情跟他打了招呼，便邀請他有空就來心園做客。

　　 衛兵答好，記下了新電話号碼。

　　 “等少将開會回來，我便轉告他知曉。
”

　　 江婉答謝，挂斷了話筒。

　　 接着，她又馬不停蹄給遠在陽城的師傅撥過去。

　　 李緣聽說這邊接了新電話，高興不已。

　　 “太好了！
這樣不用總是寫信，想說多少就說多少。
”

　　 江婉聽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忍不住問：“師傅，你感冒了？
嗓音不對勁兒呀！
”

　　 “沒事。
”李緣答：“可能是早起的時候穿少了點。
沒大礙的，喝點姜水就沒事。
”

　　 江婉催促：“那你麻利去熬姜水，别大意了。
還有，秋天燥熱，你偶爾得用菊花熬點枸杞水喝。
”

　　 “懶得弄。
”李緣苦笑：“年紀大了，越發懶了！
”

　　 江婉卻不相信他會懶，狐疑問：“你是不是腿傷又複發了？

　　 自從摔斷腿後，老人家會時不時腿酸，尤其是轉季時節，更是頻頻發作。

　　 李緣連忙道：“……沒！
一點毛病而已，忍忍就過去了。
”

　　 江婉聽得一陣心疼，道：“晚上多熬點熱水泡腳，對舊傷有好處，對睡眠也有幫助。
”

　　 “好。
”李緣溫聲：“我記下了。
”

　　 江婉又問起辦公室其他人的情況。

　　 李緣微笑解釋：“河水家的那個小黃回來了，聽說學手藝學得不錯，正打算在中山路那邊開一家發廊。
河水夫妻倆忙前忙後張羅找店面，幫着做裝修。
小黃自個貌似不怎麼急，天天睡到十點多，把河水給氣得夠嗆！
不過，孩子快能獨立賺錢了，他心裡頭還是蠻高興的。
”

　　 “心善最近有些心煩，他的愛人可能要被調走，而且可能是去省城那邊。
他也想調，可惜目前不知道調往哪裡，故此心煩得不行。
”

　　 江婉聽到此，不禁問：“他也想調去省城？
”

　　 “是啊！
”李緣答：“不過省城那邊的報社和相關文化部門不容易進。
他讓我幫他想法子，我答應先幫他打聽一下。
他愛人的調令還沒正式下來，他反倒急上了。
”

　　 江婉一聽就忍不住苦笑：“他如果也調走了，雜志社又得缺少一名幹将。
師傅，您得麻利找多一兩個新人進來培養呀！
”

　　 李緣哭笑不得：“有天賦的人豈可能随便找就找得到的！
”

　　 江婉靈機一動，提醒：“您可以先在經常投稿的作者中尋幾個，慢慢篩選。
越年輕越好，越容易打磨出來。
”

　　 “也對。
”李緣笑開了，“想當初你也是這樣子被我挑中的。
”

　　 江婉也想起來了，溫聲：“多虧您慧眼識英才呀！
”

　　 李緣哈哈笑了，道：“當初我可是三顧茅廬，一再表示我的真實身份，連雜志都帶去了，你才總算肯相信。
我那會兒還在納悶，怎麼小姑娘年紀輕輕，戒備心如此重！
後來仔細想想，年紀尚小能謹慎些，也是好事一樁。
”

　　 江婉眯眼想了想，直覺恍如隔世。

　　 “……是啊！
一晃好像好幾年了！
都感覺像似上輩子的事情了。
”

　　 确實是上輩子的事了！

　　 幸好，這一輩子截然不同了！

　　 李緣關切問起她連載小說的情況，問具體多少數字了，小李那邊怎麼說。

　　 江婉答：“她偶爾會跟我寫信，因為之前搬家，我換了新地址後特意給她寫多一封信，把新地址給了她。
她讓我好好寫，說能寫多就寫多，她已經幫我申請每天多一千字的版塊，這個月就開始三千字的連載。
”

　　 “那算蠻多的！
”李緣頗感意外：“報紙上的連載能達到這個數字的，幾乎沒怎麼看過。
”

　　 江婉嬉笑：“沒法子，你徒弟的武俠連載實在太受歡迎了，主編那邊開了特例！
”

　　 李緣哈哈大笑。

　　 江婉解釋：“目前還沒一百萬字，不用太擔心。
按大綱走向，也許得寫到一百五十多萬字。
我打算寫到生産前完結掉，留一些時間坐月子帶娃。
”

　　 李緣叮囑她别累着，又道：“林新月她一直幫你校對稿子，隻是校對而已，她說晚上熬夜看也很累。
她隻是校對而已，而你是思考寫字的那個，肯定比她要累得多！
别忘了，你還懷着孩子呢。
”

　　 江婉解釋說她懷像很好，孩子不鬧騰，吃得下睡得香，工作也沒絲毫受影響。

　　 李緣聽完，暫且放心些。

　　 “下個月我可能要和市委那邊的領導去京都開會考察，等名單确定了，我再打電話告訴你們。
”

　　 江婉歡喜不已，道：“師傅，您可一定要去争取一個名額呀！
”

　　 李緣表示會盡力争取，讓她稍安勿躁。

　　 師徒二人又聊了好一會兒，才挂斷通話。

　　 江婉剛要起開，卻看到蔡大姐一臉肉痛盯着電話機看。

　　 “大姐，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