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聽完，忍不住有些羨慕。

　　 “小歐還有爺爺呀？
是不是李爺爺那種？
”

　　 江婉點頭：“對，他爺爺已經很年邁了。
他跟李爺爺是老朋友，比他還要大十來歲吧。
”

　　 小六聞言，難受眨巴幾下眼睛。

　　 “婉姐姐，我……我想李爺爺了。
”

　　 江婉被她這麼一說，心裡騰地酸澀起來。

　　 “我——我也很想他。
”

　　 小六追了下來，問：“婉姐姐，李爺爺他什麼時候不用上班啊？
”

　　 江婉答：“他本來已經退休了，可他還出來工作，想發揮一些餘熱。
”

　　 “可他總不能一直工作吧。
”小六心疼道：“他也得歇歇啊！
”

　　 江婉眯住眼睛，附和：“是啊！
他也得歇歇了。
”

　　 師傅跟她說，自她走後，一時半會兒招不到合适的人，雜志社的工作量暴增。

　　 應付一陣子後，幾人都覺得筋疲力盡，于是跟上頭申請把一本小雜志暫停掉。

　　 可萬萬沒想到上級不肯，說甯願停大的，也不能停小的。

　　 師傅跟他們解釋說，以前兩本雜志的銷量差不多，但後期小雜志的銷量比不得大的。

　　 至今仍僵持着，大小都沒有放。

　　 可人事處一直說招不到人，于是幾人每天都忙得很，一早忙到晚，偶爾下班後還得加班一兩個小時。

　　 師傅幹習慣了，他還撐得下來。

　　 可黃河水他們幾人習慣了慢悠悠的生活和工作節奏，忙上幾天還撐得下來，一連忙上一兩個月，他們都嚷嚷着身體吃不消了。

　　 師傅催促人事處麻利招人，如果不行就去報社調兩個人來幫忙。

　　 可人事處總是推脫，說年底了不好調人，各部門都忙得很。

　　 工作量不減，人也不招不掉，師傅直覺有些頭疼，唯有勸大家先忍一忍。

　　 師傅還說，賴心善的愛人已經調走了，說是暫時調去了省城。

　　 可能是愛人不在身邊，自己的工作量也大，賴心善最近的情緒很差，一直希望師傅幫他調去省城，不想一家子長期分隔兩地。

　　 師傅答應他了，說過了年就幫他想法子。

　　 可賴心善一邊要加班加點幹活，一邊要照顧家裡的孩子，也是心力交瘁。

　　 師傅還說，他跟上頭領導發了火，打算自行停掉一本期刊雜志，因為實在快撐不下去了。

　　 在師傅眼中，不管是什麼單位，一定都要以人為本。
因為沒有人，一切都不可能。

　　 奈何上級領導以為他們是在推脫偷懶，甚至還說隻走了一個人，至于就幹不下去的話。

　　 師傅沒法解釋，不過他心裡頭有些生氣。

　　 昨天他打電話說，他再次出來工作，不是為了錢，更不是為了名，隻覺得自己上了年紀了，還能為集體幹些活，發揮一下他的餘熱，是他的榮幸。

　　 可沒想到事與願違，越發覺得不順心！

　　 當然，這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江婉的原因。

　　 他十分滿意江婉的工作能力和在文學上的造詣，他極力培養江婉，也是希望接下來江婉能接替他的職位。

　　 可如今江婉走了，後繼無人，他想要退下來卻又退不得，唯有繼續僵持着。

　　 說到底，倘若上頭領導能理解和配合，工作能順利展開，師傅也不至于如此郁悶！

　　 “婉姐姐！
”小六問：“我——你給李爺爺打電話的時候，能不能告訴他……我很想念他。
”

　　 江婉被小姑娘的真摯感情感動了，點點頭。

　　 “當然可以！
放心，我一定會轉告李爺爺的。
”

　　 小六總算恢複笑容，低聲：“婉姐姐，你要多打給李爺爺……他家裡就隻有他一個人……挺寂寞的。
”

　　 江婉低低歎氣，再次點頭。

　　 那天下午，江婉再次收到李編輯的電話。

　　 她說，她今天已經正式離職了。

　　 接下來江婉的稿子仍發給報社，會有另一位編輯接替她的工作。

　　 江婉忍不住問她有什麼打算，是不是有其他新出路。

　　 李編輯說，她暫時有些茫然，本以為能撐到年底再離職，誰知跟領導的矛盾實在沒法調解，不得不提前離開。

　　 她目前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正打算往宿舍收拾東西，可能要去一趟港市，會一會老朋友。

　　 她還說，她不會待在省城，因為她的家人向來不了解她，她跟家裡人向來也親近不了。

　　 宿舍住不下去了，她也不會回家去，隻能暫時走一步算一步。

　　 江婉問她會不會留在港市工作。

　　 李編輯苦笑，說她的資曆不夠，也沒那邊的戶口和身份證，哪怕她心裡想，現實也不允許啊！

　　 她說，港市那邊的市場更活躍，娛樂方面的産業鍊更為成熟和穩定。

　　 如果能留下，競争必定十分大，但意味着機會會更多，成名賺大錢的希望會更大。

　　 可惜，她沒她朋友那般有福氣。

　　 她還說，目前要申請過去旅遊，哪怕隻有幾天，也是萬般艱難。

　　 所以，即便打算要去，她也沒信心能去得成。

　　 江婉邀請她來京都玩，還說這邊有很多空房間，來了就能住上，犯不着擔心沒落腳的地方。

　　 李編輯有些心動，說她一直向往大都市的生活。

　　 因為大城市什麼都有，大隐隐于市，能在繁華雜亂的城市找到自己蝸居躲避的安逸角落，是她最喜歡的居住方式。

　　 江婉跟她說，大城市的就業機會更多，她明年可能想創辦自己的出版社，希望她慎重考慮。

　　 李編輯想了想，終于答應了。

　　 她還戲谑說，如果江婉能辦得成，她就給江婉打下手幹活。
同時，她對江婉頗有信心。

　　 她說，江婉從小作者到大作家，又一直從事編輯工作，可以說自上到下每個流程江婉都熟稔。

　　 有她這樣的老大，應該不愁成不了事。

　　 江婉問她什麼時候能來，記得提前給自己打個電話。

　　 李編輯說，如果沒法去港市玩幾天，她應該會買火車票去遊玩一番，給自己歇一歇，也趁機散散心。

　　 等春暖花開了，她會北上來京都。

　　 哪怕合作不了，也一定會來看看她帶過的最成功作者究竟長什麼樣。

　　 江婉笑開了，說了幾句好聽的安慰話，随後挂斷了。

　　 ……

　　 葉雲川養了兩天後，身上的凍瘡和凍傷都好了許多。

　　 郝秀眉沒忌諱什麼，仔細照顧他，親自幫他上藥，還幫他換衣服。

　　 兩人雖然還沒正式的“名分”，但已經是實打實的夫妻相處。

　　 葉雲川剛能走路，就提出要帶她回去看望爺爺。

　　 郝秀眉答好，說一晃又是一年，她也挺想念老人家的。

　　 葉雲川又提議，等看完爺爺，就帶她回他爸媽那邊一趟，陪他們吃一頓便飯再回來。

　　 郝秀眉遲疑了，說暫時不去他爸媽那邊。

　　 葉雲川有些生氣，跑來找江婉，希望她能幫着勸勸郝秀眉。

　　 “嫂子，她雖然不像女的，可她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這女人心呐，海底針啊！
我撈也撈不着，摸也摸不透，隻能來求助你。
”

　　 江婉擱下鋼筆，好笑問：“求助？
不至于吧。
秀眉是一個很爽朗很坦誠的姑娘家。
你有什麼話，大可直截了當跟她說。
”

　　 “唉！
”葉雲川頗無奈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