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山花聽完，暗自松一口氣。

　　 “俺看大妹子你也是個好說話的。
你這麼說俺覺得中！
那個……俺想問問那個工資多少。
俺做飯忒香，幹活也利索——真的！
”

　　 江婉不着急答，反問：“你大概幾點能到這邊？
你會自己騎自行車來吧？
”

　　 “會！
”蔡山花解釋：“俺愛人教過俺，俺平時出門都是騎家裡那輛老二八杠。
俺騎車過來，繞小路的話，也不算遠，十幾分鐘就能到。
”

　　 江婉追問：“早飯能過來做嗎？
我一般睡得偏晚，八點才吃早飯。
”

　　 “能！
”蔡山花笑道：“俺家婆婆平時都早起，家裡五點就做早飯。
俺七點就能到你這邊，想要早點俺也行。
”

　　 江婉搖頭：“不用太早，你七點半到這邊就行。
晚飯做完就能離開。
如果我沒空洗碗，你隔天再洗也沒問題。
”

　　 蔡山花雙眼亮了亮，道：“那敢情好……俺就不怕顧不上家裡。
”

　　 江婉又道：“你午飯在這兒吃，如果午後需要休息，我也可以撥一個房間給你。
京都這邊的一級工一個月基本工資是四十二塊。
咱們這種活算散工，我給你一個月三十塊。
節假日過年過節幹半天，不扣工資。
春節和大節日，比如端午節和中秋節，都會額外給個小紅包，圖個吉利。
”

　　 蔡山花眨巴幾下眼睛，很快笑出一口大白牙。

　　 “中！
俺幹！
那個……俺問一聲啊，午飯是咋算的？
俺需要自個帶米飯不？
”

　　 江婉搖頭：“包飯，跟我們一塊兒吃，我們吃什麼，你就将就吃什麼。
”

　　 “中！
”蔡山花興奮道：“俺身體倍兒好！
吃嘛嘛香！
俺吃啥都行！
”

　　 江婉見她為人爽朗，忍不住想起表嫂子來。

　　 “……那就這麼說定了。
你什麼時候能來上班？
需要簽合約的話，咱們今天就能簽下來。
”

　　 “俺不識字。
”蔡大姐呵呵笑了，示意不遠處的歐陽毅：“不過俺信少将同志！
他說你們人好，俺就信！
不用簽字，俺信你們！
明天俺就能來！
”

　　 “好。
”江婉道：“那明天開始算工資。
可以半月結，也可以一個月結。
”

　　 “月結就成！
”蔡大姐頗有些不好意思，“俺家那口子還行，家裡平時夠用。
就是俺覺得吧，不好總靠他養着，他一個人也忒辛苦。
俺多少賺點，能幫襯一下家裡……俺也不怕俺婆婆罵俺拖累她兒子。
”

　　 江婉了然點點頭：“多一個人賺，家裡也能多一份保障。
”

　　 蔡大姐羨慕張望四周，問：“大妹子，你家這麼寬的地兒——真的就住了你們一家三口？
”

　　 “暫時是。
”江婉答：“我還有一個大姑姐，她在外交部那邊上班。
放假的時候應該會搬過來陪我們一塊兒住。
”

　　 蔡大姐哈哈笑了，道：“四個人住也忒寬！
俺覺得這兒都能住下一個連！
”

　　 江婉也跟着笑了。

　　 蔡大姐說定明天會過來，随後告别離開。

　　 歐陽毅則留下一塊兒吃晚飯，一半是為了蹭好吃的飯菜，一半則是為了兒子。

　　 “爺爺說讓你去幼兒園的事——”

　　 “我不要！
都說了不要！
”小歐激動打斷他，“我媽媽也說不要！
她都答應了！
我隻聽媽媽的！
”

　　 歐陽毅睨他一眼，沉聲：“我的話還沒說完，你打斷做甚？
随意打斷别人的話，是很沒禮貌的！
”

　　 畢竟是經曆無數大場面過來的人，不怒自威，一怒四周氣場頓時炸裂般冷酷！

　　 小歐縮了縮脖子，卻仍勇敢昂起小腦袋。

　　 “我……我不去。
媽媽說了，以後去上小學。
”

　　 歐陽毅耐心解釋：“幼兒園不用上課，隻需要跟小朋友一起玩。
”

　　 “那我也不要。
”小歐扭過頭：“我隻愛跟大朋友玩。
”

　　 歐陽毅：“……”

　　 江婉一邊洗菜，一邊解釋她的打算。

　　 “且等到明年開春再說吧。
孩子嘛，健康成長即可，不用着急去學課本裡的知識。
”

　　 歐陽毅頗不好意思，低聲：“我爸是擔心累着你……你還懷着孩子。
”

　　 “不礙事。
”江婉利索切菜：“孩子生出來後，事兒才會多起來。
眼下有蔡大姐來幫忙，我仍會很輕松。
”

　　 陸子豪走過來，道：“園子夠大，有足夠的空間讓他蹦跶。
等他在附近交上小朋友，他會更開心。
不急，我們這才剛剛安頓下來。
”

　　 歐陽毅聽他們如此說，隻能作罷。

　　 “行，等明年再考慮。
”

　　 ……

　　 隔天一早，蔡大姐就過來上班。

　　 江婉配了一把鑰匙給她，讓她要小心收好。

　　 蔡大姐連連點頭。

　　 她做的小米粥很香，烙的餅也不錯，江婉對她的廚藝頗滿意。

　　 打掃衛生方面，她偏馬虎了一些，江婉教她用擰幹的布擦玻璃，再用幹布擦掉水漬。

　　 蔡大姐幹了一遍後，很快就掌握了。

　　 有了她幫忙，江婉輕松不少，每天就寫寫稿子，累了就出去逛園子。

　　 每天早上九點多，小劉會來接小歐去老爺子那邊，帶着他練拳和下棋。

　　 偶爾午睡前回來，偶爾睡完回來，時間沒有太固定。

　　 小歐回來後，就會跑出去玩。

　　 晚上江婉會帶着他繼續學認字和背詩歌。

　　 陸子豪早出晚歸，偶爾回家偏早，就會帶着他學數學打算盤。

　　 小歐學倦了，悶悶問：“爸爸，除了這個，你還會什麼呀？
”

　　 “額。
”陸子豪不明所以：“什麼什麼？
”

　　 小歐嫌棄問：“你就不會點别的什麼嗎？
小劉叔叔會打拳，還會開槍和打彈弓。
毅爸爸會開很多飛機，還會寫很多一張張的紙，他還會去開會訓人。
你怎麼就隻會寫幾個數字！
”

　　 “臭小子！
”陸子豪輕哼：“你這小嘴可真會說！
我會彈鋼琴，吹箫吹薩士風，你會嗎？
我還會彈琵琶和古筝，你會嗎？
”

　　 小歐一臉茫然。

　　 鋼琴？
撒？
撒什麼風？

　　 “爸爸，你說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呀？
”

　　 陸子豪“切”了一聲，躺塌上去了，沒再搭理他。

　　 小歐很快屁颠屁颠湊上前，撒嬌讓他必須教自己。

　　 陸子豪卻聽得心煩，躲回主房去了。

　　 “天黑了，早點睡吧。
我先去睡了！
”

　　 小歐不明所以，跑去問江婉怎麼一回事。

　　 江婉聽得蹙眉，低聲：“這些……以後再學。
你力氣太小，手也還太小，學不了彈琴。
”

　　 “哦哦。
”小歐被桌上的小人書吸引了，抱起書趴桌上看去了。

　　 江婉走回房間，發現陸子豪已經閉眼睡下，貌似已經睡沉了，便又退了回來。

　　 雖然他嘴上沒說，也從沒抱怨過一言半句，但她知曉音樂是他不願聊起的話題。

　　 他的鋼琴和其他樂器都在家裡出事那會兒，被姓朱的爪牙給盡數毀了。

　　 鋼琴被砸得稀巴爛，其他樂器也都沒能幸免于難，一樣也救不回來。

　　 家裡遭難後，他本來還想跟葉雲川北上，繼續音樂事業的追求并發展相關的事業。

　　 可惜，來不及北上就被陷害進監獄，差點兒被亂扣上罪名坐冤牢。

　　 自掃大街那會兒，他就沒再聊起任何關于音樂的相關話題，不想談也不願聊。

　　 罷了，時間可以治愈一切。

　　 給他多一些時間吧，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