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小年，街上人來人往，過年的氣氛越發濃了。

　　 天氣冰寒，江婉帶着小歐躲家裡，沒怎麼出外。

　　 韓棟梁和李香妹出去轉了三四天，就不敢出去了，因為韓棟梁的臉凍傷了。

　　 江婉忙把家裡備用的凍傷藥給韓棟梁送過去。

　　 李香妹答謝接過，解釋：“他就是太犟了！
你給的雪花膏，俺天天塗抹。
俺讓他抹點上去，他就偏不要。
瞅瞅！
這下吃到教訓了吧？
”

　　 韓棟梁微窘：“我——我還以為京都的冬天沒那麼冷。
”

　　 “還是挺冷的。
”江婉解釋：“不然之前的佟老先生也不用修小炕。
”

　　 李香妹嘲笑道：“以前零下二三十度都過來了，咋滴現在不如以前了！
”

　　 韓棟梁搖頭：“那時候知道冷，哪裡敢大意。
我這次是大意了，以為京都不冷。
”

　　 “确實沒俺們那邊冷。
”李香妹道：“但絕對比陽城那邊冷多了！
”

　　 這時，吳媽擦着手快步走來。

　　 “香妹呀，還得你來搭把手才行。
廚房那邊的水龍頭又沒水了。
”

　　 李香妹立刻起身：“多半又給凍着了！
俺瞅瞅去！
”

　　 江婉有些不放心，叮囑大表哥照看小歐，扶着肚子跟了過去。

　　 隻見表嫂将水龍頭用熱水淋了好幾遍，可水龍頭還是沒法出水。

　　 李香妹拍打幾下水管，随後笑開了。

　　 “不是被冰擋住了！
是沒水呐！
”

　　 吳媽一聽，為難得不行。

　　 “家裡這麼多活兒要幹——哪一樣都得用到水啊！
沒水可怎麼辦？
”

　　 正在擦窗戶的蔡姐見怪不怪，道：“快過年了，家家戶戶都要大掃除打掃衛生，用水忒多！
水不夠用，就肯定要停水呀！
年年都這樣！
”

　　 江婉挑眉問：“那沒水怎麼辦？
去外頭找水井挑嗎？
”

　　 “對啊！
”蔡姐解釋：“外頭有水井的地方，逢年過節都會排長隊！
大家把水桶都洗一洗，出去排隊去吧。
如果挑不到，就隻能晚上兩三點那會兒，起來看看能不能有水，多少盛些白天能用。
”

　　 江婉苦笑：“半夜兩三點？
那也太折騰了！
”

　　 “都這樣！
”蔡姐答：“有時候得等到天快亮那會兒，水龍頭才突突突吐出水來。
俺去年臘月二十以後就一直得熬夜等水，有時候天都快亮了，才吐那麼一兩桶。
沒法子，家家戶戶都這樣。
”

　　 李香妹是坐不住的主兒，這幾天早已經将附近的街道混熟了。

　　 “俺發現隔壁街就有一口水井，離這兒不算遠。
繞小巷過去走十來分鐘就能到。
”

　　 “對。
”蔡姐苦笑：“不過這個時候都是天沒亮就有人排隊打水。
咱們過去拎水，怎麼也得排上一兩個小時。
”

　　 吳媽為難問：“那——那咋辦？
沒水可不行啊！
”

　　 “先去挑幾桶來用。
”江婉道：“先緊着吃喝和廚房用水。
至于洗漱洗澡的，能挑多就用多，水不夠就節約些，看情況來安排。
”

　　 李香妹二話不說，挑起水桶就出門去了。

　　 蔡姐愛湊熱鬧，也跟着去了。

　　 吳媽本來也想去，被江婉拉住了。

　　 “您上了年紀了，不好去吹冷風拎重物。
”

　　 吳媽隻能作罷。

　　 小六帶着幾個姐姐在後院打掃，發現沒水後，就隻能先掃掉灰塵。

　　 “三姐，我不掃了……我要去找小歐玩。
”

　　 幾個姐姐向來舍不得她幹活，任她玩去了。

　　 小六蹦蹦跳跳跑來找小歐，發現他正在跟韓棟梁下棋，一邊翻着小人畫看。

　　 “小歐！
幹嘛呢？
玩去呀！
”

　　 小歐搖頭：“等會兒，等我下赢舅舅再去。
”

　　 韓棟梁啞然失笑：“你就這麼有信心能下赢我啊？
”

　　 “當然！
”小歐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還故意揚了揚下巴，“我連我爸爸都赢了！
”

　　 韓棟梁好奇問：“你的哪個爸爸呀？
”

　　 “家裡的。
”小歐答。

　　 陸子豪最近忙得很，幾乎每天都是早出晚歸。

　　 歐陽毅日理萬機，也沒什麼時間陪兒子，已經好些天沒來心園。

　　 小六湊過來看熱鬧，激動介紹：“小歐可厲害來着！
他下棋總能赢我！
”

　　 韓棟梁知曉小歐很聰明，比同齡人要聰明許多，此時見他下得遊刃有餘，一邊下棋還能一邊看書，自己則已經漸漸落下風，不禁微微有些緊張，趕忙認真起來。

　　 “還真有兩下子哈！
”

　　 小六解釋：“婉姐姐一直教小歐識字，他都能背好多詩詞，還能認好多字！
不過，他才剛剛學寫字，寫得比我慢多了！
”

　　 婉姐姐說，小歐的手還太小，不能那麼快學寫字。

　　 直到這幾天，小歐才開始學描紅。

　　 小歐瞥了她一眼，嘟嘴：“我很快就能超越你！
”

　　 “你急什麼呀？
”小六道：“你才三歲多，學那麼多做什麼！
等你上完幼兒園，還得上小學，至少得七八年後才能趕上我。
”

　　 小歐一聽，立刻不樂意了。

　　 “我才不要讀幼兒園！
”

　　 小六嘻嘻笑了，道：“婉姐姐說了，等過年開春你就得開始上學，沒得商量那種哦！
”

　　 小歐郁悶極了，見韓棟梁的下棋水平不咋樣，很快沒了興趣，幾步下來将韓棟梁逼輸。

　　 “不玩了，咱們爬樹去吧。
”

　　 “不行。
”韓棟梁搖頭：“爬樹太危險了，去假山裡頭玩躲貓貓吧。
”

　　 小歐忍不住解釋：“不是大樹，是小樹，就兩米高。
”

　　 “那也不行。
”韓棟梁揉了揉他的發絲，道：“萬一摔了，那可怎麼辦？
小孩子就得玩小孩子的遊戲。
”

　　 小六不敢反駁，牽住小歐胖手。

　　 “走吧，玩躲貓貓去。
”

　　 小歐在屋裡也玩累了，很爽快答應。

　　 不過，他玩不到一會兒就不玩了。

　　 “一下子就找到你！
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不好玩！
”

　　 小六好奇問：“那你想玩什麼？
”

　　 “我想要我的小馬。
”小歐悶聲：“爸爸說，隻能等開春的時候才有小馬。
”

　　 小六羨慕極了，問：“我……我能騎不？
”

　　 “不行。
”小歐答：“我爸爸說，小馬還很小，隻能馱小朋友。
等它長大了，才能馱你。
”

　　 小六隻好道：“那我等它長大吧。
咱們還玩不？
要不你去躲，我來找你吧。
”

　　 “好。
”小歐扭了扭胖嘟嘟的身闆，得意洋洋表示：“你一定找不到我的！
”

　　 語罷，他鑽進假山群裡去了。

　　 小六扭過身去，安靜等到着。

　　 “好了沒？
”

　　 “還沒！
正找着呢！
”小歐答。

　　 又等了好一會兒，小六問了兩聲。

　　 小歐沒回答。

　　 小六知曉這是可以找了，于是興奮鑽假山裡頭去了。

　　 不料，她找了又找，繞來繞去好幾圈，都沒有找到小歐的身影。

　　 “小歐，你究竟藏在哪兒呀？
”

　　 找了足足十幾分鐘，仍是沒找到。

　　 小六有些緊張，累籲籲喊：“小歐，你究竟躲哪兒去了呀？
”

　　 可惜，回應她的隻有安靜。

　　 小六不敢停下，連忙又鑽進去找。

　　 一圈又一圈，仍是沒找到。

　　 小六喘氣搖頭：“不行了……小歐，你究竟藏哪兒去了？
你在不在裡頭啊？
”

　　 “……在。
”小歐悶聲答。

　　 小六一聽，趕忙又鑽了進去，繞來繞去好幾圈，不住擡頭張望，奈何仍是找不到。

　　 “好吧好吧！
我認輸！
你赢了！
你究竟在哪兒呀？
”

　　 小六喊了好幾聲。

　　 好半晌後，腳底下傳來小歐的悶聲。

　　 “下面……可我鑽不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