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麼時候，隻要主子呼喚屬下的名字，屬下是一定會出現的，這是屬下和主子之間的契約，也是屬下的承諾。
”

　　 十幾年前主仆二人簽訂契約的場景還曆曆在目，猶如昨日之事般清晰。

　　 哪怕沈從此刻隻是一個魂魄，隻能依附在沒有任何靈力的螢火蟲身上，隻有最後那麼一點微弱的力量，他都必當遵守當初的承諾，出現在雲歸月面前。

　　 螢火蟲停頓了片刻，下一瞬，一道熟悉的身影果然逐漸在眼前浮現。

　　 俊朗的五官上，一雙眼睛滿是複雜和歉意的看着雲歸月。

　　 他依舊是死時的那一身衣服，隻是雲歸月留在他身上的傷口早已經消失不見。

　　 出現在雲歸月面前，他像這十幾年來一樣，跪地行了一個主仆之間的大禮。

　　 “屬下沈從，見過主子。
”

　　 唯一的區别，是聲音不似從前那般铿锵有力，而是虛弱的仿佛随時都能消失。

　　 莫靈上前幾步，看着沈從的樣子，眼尾止不住泛紅。

　　 雲歸月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沈從身上，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什麼情緒。

　　 腦海中閃過的畫面實在是太多，最後定格的，卻隻是那個在她面前立下誓言會永生永世追随并且效忠她的小小少年。

　　 蓦地，眼眶溫和酸澀起來。

　　 袖下的手握着，因為她不允許這一滴眼淚掉下來。

　　 她平複着心情，聲音卻依舊深沉，“起來吧。
”

　　 “屬下遵命。
”

　　 雲歸月能準确的分辨出來眼前的這個隻是一個鬼魂，他附着在螢火蟲上可以被所有人看見，但是當他以靈魂的狀态出現的時候，就隻能被開了鬼眼的人看見。

　　 “你……你為什麼沒有去冥界？
你如果一直跟着我的話，之前應該已經到了冥界吧，為什麼不留在那裡？
”

　　 沈從勾唇，“多謝主子關心，但是屬下是去不了冥界的。
”

　　 雲歸月蹙眉，“為何？
”

　　 沈從故作輕松，“屬下曾經立誓，要永生永世的追随主子，若有背叛，永不入六道輪回。
”

　　 他說着笑起來，“現在看來，誓言真的應驗了呢。
”

　　 隻是這笑容怎麼看都有些苦澀。

　　 曾經的背叛即便是此時笑着說出來，也成為了他永遠都沒有辦法抹去的污點，就算是靈魂狀态，也依舊存在。

　　 沈從的靈魂逐漸淡化，不過說話這片刻的時間，竟然已經開始透明了。

　　 雲歸月蹙眉，難道他的魂魄離開螢火蟲，力量就會逐漸消失嗎？

　　 “你……快點回去吧，若是真的不能入六道輪回，你也不必在我身邊，想要去哪裡都可以，從前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要去四荒看一下嗎，這一下是真的有時間了。
”

　　 沈從卻道，“已經跟着主子去過東荒和北荒了，之後的南荒和西荒，還是等着主子一起吧。
”

　　 話音落下，他的魂魄逐漸消失在眼前，又重新回到了螢火蟲的身上。

　　 漆黑的夜裡，那一點光亮重新燃起，但是雲歸月卻能清楚地感受到，此時螢火蟲的神識力量比之前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