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怡一愣，聞到煙味的瞬間，她下意識屏息。

　　 察覺到她過來，霍燃立馬把煙給掐了，窗戶打開，盡量讓煙味散去。

　　 他的臉上，挂着一抹抽煙被抓包了的窘迫感。

　　 姜怡問道：“我看你晚餐也沒吃幾口，是沒胃口，還是是在為霍黎擔心？
”

　　 從警官離開以後，霍燃就一言未發。

　　 姜怡下意識看了眼他腳下的垃圾桶，竟然已經抽了三四根了。

　　 他已經很久不抽煙了，因為姜怡不喜歡煙味兒，所以，在他們還沒正式在一起的時候，霍燃就把煙給戒掉了。

　　 所以，這次他是因為霍黎，才又重新開始抽的嗎？

　　 姜怡早就猜到，在霍燃的心裡，霍黎的份量應該很重，卻沒想到竟然這麼重。

　　 “嗯。
”

　　 霍燃輕輕地應了一聲，“小時候，霍黎是霍家唯一一個，在意我死活的人，好幾次，我高燒不退，也是她照顧我的，那時候……”

　　 霍燃眯起眼眸，思考了幾秒，“她六歲，我八歲，明明她自己都還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孩子。
”

　　 姜怡抿了抿唇，難怪。

　　 他們參與了彼此二十多年的人生，這樣的感情，或許已經超越了普通的兄妹之情。

　　 姜怡忽然就明白，為什麼霍黎對她有那麼大的敵意了。

　　 因為沒有她，霍燃的所有異性關系裡，霍黎排在第一位。

　　 可是自從有了她，霍黎這個妹妹，隻能屈居第二，霍黎的心裡很不甘心。

　　 隻是，霍黎讨厭她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對她肚子裡的孩子下手呢？

　　 孩子也是霍燃的，甚至霍黎将來還是孩子的姑姑。

　　 思索幾秒，姜怡忽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難道，霍黎對霍燃……産生了某些不該有的情愫？

　　 可是，不對啊。

　　 霍黎結過那麼多次婚，換男人如衣服，如果她喜歡霍燃，怎麼還當着霍燃的面兒，自甘堕落呢？

　　 哪個男人不介意這些？

　　 姜怡猜不透霍黎的心思。

　　 不過，站在她心理醫生的角度來分析，霍黎要麼是對霍燃占有欲太強，要麼……就是表演型人格。

　　 霍黎故意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引起霍燃的注意。

　　 或許霍黎自己也清楚，一旦霍燃發現了她的心思，會及時将一切扼殺，到時候，他們可能連兄妹都做不成。

　　 一番權衡，霍黎才用這樣的辦法，來僞裝自己。

　　 想到這裡，姜怡的心裡忽然有點難受。

　　 她的男人，好像被人給惦記了。

　　 姜怡想和霍燃提一嘴，但是想想，還是把話吞了回去。

　　 不是她故意隐瞞不說，隻是她都能想得到，她說了之後，霍燃會是怎樣的反應。

　　 他必然不相信，甚至會覺得是她孕期胡思亂想。

　　 畢竟在霍燃眼中，隻是把霍黎當妹妹看待。

　　 所以，說了也等于白說。

　　 甚至如果哪天霍黎知道她有這樣的想法，還會嘲笑她：“嫂子，我和我哥隻是兄妹呀，你怎麼會覺得我喜歡他呢？
這也太離譜了，你怎麼會有這麼龌龊的想法呀？
”

　　 到時候，姜怡百口莫辯。

　　 姜怡的身份，不适合親口說這些，得想個什麼辦法，旁敲側擊的，給霍燃敲個警鐘。

　　 姜怡沒有在陽台上多待。

　　 煙味兒太重了，她擔心會影響到肚子裡的孩子。

　　 安迪纏着要讓姜怡哄睡。

　　 姜怡沒辦法，躺在床上，給他講故事。

　　 關着燈，四周黑漆漆的。

　　 她的餘光不由得掃了眼外面，霍燃依舊在陽台上。

　　 他好像是在和什麼人打電話，姜怡輕輕地叫了霍燃兩聲，他沒有聽見。

　　 “然後呢？
”

　　 安迪聽故事，聽得正起勁，見姜怡有些走神，拉着她的胳膊，追問道：“公主吃完女巫遞來的毒蘋果後，死了嗎？
”

　　 這個故事，安迪好像在哪裡聽過，他沒記錯的話，結局應該是王子和七個小矮人一起，救下了公主，是個圓滿的大結局。

　　 姜怡不是很在狀态，目光還在霍燃的身上，她薄唇一開一合，木然的說道：“死了。
”

　　 安迪愣了愣，驚訝的看着姜怡，“誰死了？
白雪公主死了？
”

　　 還不等姜怡再說些什麼。

　　 安迪突然張嘴，“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舅媽壞壞，嗚嗚，我不要白雪公主死，嗚嗚嗚……”

　　 聽到哭聲，姜怡這才回過神。

　　 她剛剛說什麼了？

　　 哦，好像是在給安迪講白雪公主的故事。

　　 她私自把結局給改成了悲劇。

　　 姜怡連忙拿紙巾給安迪擦眼淚，“别哭啊，舅媽亂說的，跟你開個玩笑，看把你給吓的。
”

　　 安迪眼角還挂着淚痕，“那白雪公主到底死了沒？
”

　　 姜怡：“當然沒有，她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

　　 安迪半信半疑，小孩子就是這樣，很容易就把大人開玩笑的話，給當真了。

　　 姜怡又給安迪講了兩個故事，當做補償。
等故事講完了，安迪終于睡着。

　　 霍燃這時一身煙味兒的從陽台上回來。

　　 他邊走，邊收起手機，詢問道：“安迪剛剛哭什麼？
”

　　 他在陽台上打電話，隐隐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講故事吓到他了。
”

　　 “鬼故事？
”

　　 “白雪公主的故事。
”

　　 “白雪公主的故事，有什麼吓人的？
”霍燃有些不理解。

　　 姜怡唇角揚了揚，沒說話。

　　 “霍黎，回來了嗎？
”姜怡問道。

　　 “嗯，剛下山，正在往榕城趕。
”霍燃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疲憊，“我先去洗澡。
”

　　 話音，霍燃轉身。

　　 姜怡盯着他的背影，“霍燃。
”

　　 “嗯？
”

　　 “我不喜歡你抽煙。
”

　　 霍燃微愣，擡手輕輕地聞了聞自己的袖子。

　　 “你如果心情郁悶，可以和我說，我是你老婆，你可以和我分享，完全沒必要抽悶煙，來排解情緒。
”

　　 抽煙傷身，而且既然已經戒了，實在是沒有必要再碰。

　　 而且，他是為了另一個女人傷神，姜怡覺得心裡有些怪怪的。

　　 霍燃點頭，“老婆，我錯了，下次不抽了。
”

　　 他把煙和打火機，一起扔進垃圾桶。

　　 霍燃沒有告訴姜怡，他抽煙不是為了霍黎。

　　 而是想到了自己不堪的過去。

　　 他的大腿根還有小時候，被溫娴雅用開水燙的傷口。

　　 如果不是霍黎剛好把一個洋娃娃扔過來，擋了一下，可能那開水燙的就是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