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孩子出書房的時候,恰好遇上宋弘深進來。
蘇清妤便要抱着孩子行禮,被宋弘深攔住了。
“三夫人客氣了,此處沒有外人,無需多禮。
”
說話的時候,他還伸手捏了捏沈枞的臉蛋。
跟蘇清妤寒暄了幾句後,宋弘深進了書房。
進去的時候,沈之修已經開始煮茶了,是他愛喝的明前龍井。
“老師還有閑情逸緻煮茶,再這麼下去,你這内閣首輔的位置,怕是也要讓給姜家了。
”
宋弘深玩笑般地說道,然後在沈之修對面坐下。
沈之修知道他要說什麼,今日早朝,皇上下旨,讓姜家二公子去山西督辦河道修整。
誰都知道,這是個肥差。
也都清楚,姜家二公子就是個草包。
把一個草包放在這樣的肥差上,無異于是把朝廷的銀子白送給姜家。
若隻是銀子也就罷了,可水利之事,重在千秋,哪能如此兒戲。
沈之修不急不緩地把茶遞到宋弘深手邊,說道:“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
他想,宋弘深忽然上門,總不是要跟他吐苦水的。
怕是對這件事,有了想法和應對之策了。
宋弘深接過茶,手指摩挲着茶杯邊緣的紋路,說道:“我寫了份折子,老師幫我看看?
”
單獨和沈之修在一處的時候,他從不自稱本宮,言語間對沈之修頗為尊敬。
沈之修沒想到他會寫折子,接過打開看了起來。
看折子的時候,沈之修眉目間掩藏不住的贊賞之意。
奏折上寫的是太子對皇上重用姜家的看法,剖析利弊,言辭簡練。
通篇都說到了點子上,沒有一句廢話。
沈之修甚至想,若是年後殿試能有一篇這樣的策論,就是狀元也做得。
等他看完,宋弘深問道:“老師覺得怎麼樣?
若是覺得尚可,明日我就私下呈上折子,再跟父皇長談一番。
”
沈之修把奏折放下說道:“不妥,皇上現在寵信宸妃娘娘,又一心追求長生之術。
太子殿下這時候去跟皇上講道理,恐怕他聽不下去。
到時候父子倆鬧的劍拔弩張,也是不好。
”
宋弘深不死心,繼續說道:“可我說的這些……”
沈之修擡手打斷了宋弘深的話,“殿下說的這些,自然都有道理。
可殿下想過麼,陛下在位二十年,這些道理他不懂麼?
”
皇上自然什麼都懂,所以宋弘深這時候去說教,他能聽進去才怪。
怕是氣急了,還會以為宋弘深掌權幾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沈之修知道宋弘深顧及什麼,便說道:“姜家那些人,殿下無需擔心。
雖都在要職上,但是想架空他們手中的權利也不難。
”
他說到這有些遲疑,糾結了一瞬還是說道:“倒是有一事,我要提醒殿下。
”
宋弘深不解,“何事?
”
沈之修細長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說道:“這件事,太子得做好最壞的準備。
”
宋弘深一怔,瞬間明白了沈之修的意思。
若是真到了影響朝政那天,讓他做好登基上位的準備。
但是宋弘深卻無奈一笑,“老師,其實我壓根沒想登基。
”
第686章 機會
沈之修被宋弘深這話驚住了,“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
宋弘深說道:“我算計着,父皇怎麼也能在位十多年。
等過了十幾年,我兒子應該也能登基了
“我已經想好了,等我有了兒子,就扔到沈家,讓老師教導。
”
沈之修:……
“你把兒子扔到沈家,你幹什麼去?
”
他一着急,連稱呼都亂了。
宋弘深自然不在意沈之修說話的态度,笑着說道:“我帶着太子妃去看看大周的河山,體察民情。
”
這是他被冊封為太子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的。
他對當皇帝沒什麼興趣,也沒那麼大的野心。
所以他比誰都希望,皇上能身體康健,一直掌權。
沈之修驚詫了片刻,神色又恢複了正常。
又沒好氣地說道:“說的簡單,你别忘了,你還有兩位側妃,兩位良娣……”
話未說完,沈之修就忽然停住了。
想起要進東宮的這四個人,再一深琢磨,恍然大悟地問道:“所以你選了那四人,也是早有算計的?
”
之前對于宋弘深選了誰為側妃,他沒細想。
畢竟以宋弘深的能力,誰進東宮都别想掀起風浪。
此時略一琢磨,他就想清楚了裡面的關竅。
宋弘深點點頭,卻也沒多解釋。
沈之修想了想說道:“殿下的意思我知道了,但是許多事,恐怕殿下到時候也身不由己。
”
宋弘深也知道,這麼下去,怕是也由不得他。
他是當朝太子,有些事是他的責任,推脫不掉。
姜二公子這件事,在朝臣中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瀾。
但是内閣幾位大臣都未說話,其他人更是不敢言語。
本以為姜家該擡舉的都擡舉了,也該消停一陣子了。
可誰曾想,皇上在十月中的時候,又下了道讓内閣頭疼的聖旨。
因十月二十五那日,是南極長生大帝降現的日子。
那日祈福,可消災解厄運。
所以宣德帝下旨,那日招朝臣命婦,一起進宮祈福。
各家的小姐少爺,想同沐恩澤的,也可帶進宮。
内閣輔臣張忠良找準時機問沈之修,皇上現在不顧朝政要怎麼辦,難道他們真的要進宮陪皇上胡鬧?
沈之修隻說道,内閣就是為陛下分憂的。
大家各自做好本分,就是對得起皇恩。
衆人無法,隻得準備二十五那日進宮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