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娶程如錦還是娶别人,都和我不相關。
”
沈昭眼裡忽然劃過一抹糾結,動了動唇想要說什麼。
可還不等沈昭說話,程如錦就對他說道:“夫君,你先帶着孩子出去,這裡有我和周先生就夠了。
”
她又對沈昭身邊的男人說道:“周先生,現在就動手吧。
”
蘇清妤下意識後退了兩步,“你們要幹什麼?
”
程如錦冷笑着說道:“表姐别緊張,我就是借你的臉皮用一用,以後我就是沈家的少奶奶,平甯侯府的嫡女了。
”
“放心,我會好好活着,不辱沒你侯府嫡女的身份。
”
那位周先生,此時已經在準備刀具了,日光從窗棂縫隙映射進來,刀面上發出刺目的寒光。
蘇清妤吓得連連後退,大聲喊道:“沈昭,你不能這樣,我可以和離,你不能這麼對我。
”
此時的沈昭,已經被程如錦推了出去。
“程如錦,這是在蘇家,你怎麼敢?
我父親呢?
祖母呢?
她們知道不會放過你的。
”
蘇清妤覺得程如錦真是瘋了,在蘇家對她這個蘇家嫡女下手。
隻見程如錦款步上前,哈哈大笑了兩聲說道:“既然你都要死了,我也不介意告訴你。
”
“咱們兩個說起來算是親姐妹了,我娘寄居在平甯侯府這麼多年,終于要嫁給爹爹為妻了。
”
“還有那個過繼到你母親名下的嫡子,其實是我的親弟弟。
”
“你死了之後,我們一家四口就能團聚了。
你以為沒有爹爹和祖母的準許,我怎麼能在蘇家生下孩子,又怎麼能對你動手。
”
“還有,你和你娘的陪嫁産業,我們也不客氣了,放心,我會多給你燒點紙錢的。
”
程如錦話音落下,周先生便走上前,用力按住蘇清妤。
蘇清妤身子本就虛弱,根本無法反抗。
鋒利的刀子劃破她的額頭,順着面部邊緣一直劃到下颚。
滋啦一聲,整張臉皮被掀了下來,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啊。
”
蘇清妤一聲慘叫,疼的模糊了意識。
失去意識之前,她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就是把這平甯侯府推向地獄血海,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一股滔天的恨意,直沖雲霄,外面忽然狂風大作,風雪交加。
第2章 參加葬禮
蘇清妤赤腳坐在銅鏡前,看着鏡子裡那張冷豔到極緻的臉,面皮還在。
她用力喘着粗氣,努力平複心頭的恐慌。
剛剛的噩夢還在腦中閃現。
不對,那不是噩夢,她能确定,那是她真實經曆過的。
她甚至還能隐約感覺到臉上殘存的痛感。
珍珠已經拿了丹羽織就的繡鞋過來,幫蘇清妤穿上。
又問道:“小姐好些了麼?
一會兒還要和老夫人去祭奠沈家三爺,要不要再躺會兒?
”
蘇清妤一怔,沈家三爺的葬禮?
那是宣德十七年冬天的事。
所以她是又回到了宣德十七年?
老天爺都嫌她太蠢,看不下去了麼?
蘇清妤面上不動聲色,吩咐道:“給我換一身素淨的衣裳,我現在就去松鶴堂。
”
沈家這位去世的三爺,是沈昭的叔叔。
年紀輕輕便已經入了内閣,卻在辦差回京的途中遭遇馬賊突襲,摔下山谷,屍骨無存。
前世就是在沈家三爺的葬禮上,兩家定了成親的日子。
因沈昭要守孝,所以沈家決定百日内兩人成婚,算是熱孝中成親。
按照程如錦的說法,她和沈昭就是在今天的葬禮上成了好事。
蘇清妤眼底劃過一絲狠辣之色,今日,她就送沈昭和程如錦一份大禮。
珍珠幫蘇清妤選了一套月白色的錦緞襦裙,外罩純白色狐皮鬥篷,頭上隻簪了一根暖玉簪子。
昨日才下了一場清雪,青石闆路上結了一層冰霜。
珍珠仔細扶着自家小姐,順着抄手遊廊緩步往松鶴堂的方向走去。
抄手遊廊邊上種了不少寒梅,此時一團團簇擁的紅色,開的正好。
蘇清妤一邊盤算去沈家祭拜的事,一邊不緊不慢進了松鶴堂。
過了穿堂到了宴息室,兩個穿着淺色纏枝襖裙的丫頭輕輕打起簾子,又向她行了禮。
進去之後,繞過八扇四季迎福紫檀木嵌白玉屏風,就看見一張堆漆螺母羅漢床擺在臨窗。
五十多歲的蘇家老夫人坐在其上,穿着一身暗色的祥雲革絲褙子,頭上戴着鑲翡翠的金簪。
雖然年過五旬,一雙眸子依舊幽深犀利,繃着臉的時候,不自覺就能讓人屏住呼吸。
“祖母安好。
”
蘇清妤剛見完禮,就聽身後響起了腳步聲,表小姐程如錦走了進來。
“祖母好,表姐好。
”
按理說,程如錦應該叫老夫人一聲姑外祖母,但是老夫人憐惜她無依無靠,便一直讓她跟着衆姐妹一樣叫祖母。
程如錦祖籍江南,身量比蘇清妤要矮上一頭,說話嬌嬌柔柔。
雪白的大毛鬥篷裡,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露出來,一臉的單純無害。
任誰看了,都想把她疼到心坎裡。
蘇清妤不自覺雙拳緊握,恨不得拔下頭上的簪子紮到她臉上,再親手把臉皮撕下來。
但卻還是笑着回了句,“表妹好,今天這身真是好看,妝容也嬌豔,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
”
說者“無意”,聽者卻有些心虛。
程如錦扯出一抹笑意,“陪祖母出門,不敢不精心打扮,怕丢了蘇家的臉。
”
她說話的時候,兩隻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又低着頭,後面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程如錦一向這個樣子,把寄人籬下的卑微感,表現到了極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