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瞧不見,林小漁還不知道嗎?
那白絹花上面繡着的線手法細膩,花也精緻,非是一蹴而就。
帕子的成色也好,一看就不是窮困人家能買起的。
呂成行就在自己旁邊,這白衣女子的視線都有意無意飄過來無數次了,含羞帶怯的,自然不是看她,其心昭然若揭!
“小漁啊,不如我們給她點錢,讓她把她爹給安葬了吧?
”牛婆婆滿臉哀傷道:“這小姑娘一個人也挺可憐的,也沒個親眷,孤苦無依。
”
秋秋也道:“娘,這個姐姐好可憐,咱們幫幫她吧!
”
林小漁邁步走到這女子面前,淡淡道:“這位姑娘,你是說家中貧困沒錢給老父買棺材,對嗎?
”
“對,家中實在窮困的很,之前治病都花了不少,現在實在拿不出錢來。
”這女子見出來的是林小漁,眸中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林小漁沒和她客氣,直接點透了,“這白娟花手帕我看着倒是挺好,繡工做的細緻。
”
“啊?
這是……這是……”
這白衣女子沒想到林小漁注意到了自己的手帕,支支吾吾了半天,終于憋出來一個憋腳的理由。
“這是之前我爹買給我的,想留個念想。
”
“我也不和你羅嗦,大家可以看看。
這個手帕夠你買一具棺材了,你爹都無處安葬了,孰輕孰重你這個當閨女的不知?
可見是騙人的把戲!
”
這白衣女子慌了,先是把這方帕子迅速收進了袖子裡,嗚嗚咽咽的哭了一陣後才道:“小姐,你不能誣賴小女子,如果這手帕真的能賣錢,小女子還能不賣了換錢嗎?
”
看不懂手帕成色的人紛紛叫嚷起來,個個瞪着眼,憤憤道看着林小漁。
“我說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人家小姑娘已經夠可憐了,你還在這裡說東道西,就不怕遭報應嗎?
”
“什麼手帕不手帕的!
那是人家父親留給人家的,做個念想。
你這人真不善良!
”
“這倆小孩是你的吧,帶着孩子來就給孩子積點德,否則以後報應都到孩子身上了!
”
“阿彌陀佛,像你這種人早晚遭報應的!
下地獄的!
”
呂成行和林三強分别擋在兩個孩子面前,林三強握緊了拳頭就要打,呂成行直接動手,把罵人最狠的那人給一腳踹了出去。
那人咕噜咕噜的地上滾了一圈,好半天才爬起來,扯着嗓子就罵:“光天化日之下還敢打人!
沒王法了!
你們是外地人吧,來我們地界還敢打人,大家快點報官啊!
”
白衣女子聽到“報官”之後眼眸閃爍了一下,随機恢複正常,又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人群中便朝嚷着報官,要把呂成行和林三強給抓起來,所有人更加同情起白衣女子。
本來就夠慘了,家裡重病,現在窮到沒錢葬父,結果現在又遇到這一家人。
“正義”的民衆們紛紛慷慨解囊,一個個的往白衣女子碗裡扔銅闆,更有甚者直接扔了一錠銀子進去。
林小漁絲毫不在意衆人的指責,回頭吩咐田小籬,“小籬,把秋秋和小理帶遠點,别讓他們往這邊看,婆婆,你也過去,背過身去,千萬别看。
”
盡管不理解林小漁為什麼這麼針對白衣女子,田小籬還是聽從吩咐,把兩個孩子帶到了一邊,牛婆婆也不解,但是看白衣女子的眼神已經帶上了一絲狐疑。
她們都是相信林小漁的,絕對不會随便去誣陷栽贓别人,這女子肯定有問題!
林小漁慢條斯理道:“你說這是你父親,看你的裝扮應該是貧苦人家,這老父親的腳肯定是承重幾十年,腳面多少會有些扁平,前足的部分會更寬。
可是大家夥瞅瞅,這人的腳磨損并不重,且皮膚細膩,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老人的腳!
”
“你胡說!
爹啊,你死了還不得安生啊!
是閨女無能,不能讓你入土為安,閨女這就去陪你!
”白衣女子見無法,隻能假意尋死,結果有個滿身髒污的乞丐忽然沖上前來,迅速把白布掀開,一個已經死去的女人露了出來。
猝不及防之下,人群一陣驚呼剛要開罵,看到女屍的時候都愣住了。
林小漁嘲諷道:“死者為大啊!
人死了還被你挖出來行騙,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剛才說我遭報應的人怎麼不出來繼續罵了?
”
剛才喧鬧的人群也紛紛笑出聲來。
“幸虧這小嫂子揭穿了騙局,否則我們的錢就被你騙走了。
”
那剛才痛快扔了錢的人,趕緊上去把自己的錢給撈出來,還頗為晦氣的對着白衣女子吐了幾口唾沫。
“騙錢騙到我們泗水縣了,真是不要臉!
”
“我給這小嫂子道歉,真是對不起,剛才我還罵您遭報應,現在看來是我遭報應,真是不應該做下口業。
”
“您是學佛的吧?
”林小漁冷冷道:“以後可别學岔了!
”
“是是是。
”
“你這怕不是從哪個亂墳崗把人家挖出來的?
拿在這裡招搖撞騙,也不怕深更半夜被敲門!
”
那女子轉身要跑,聽到這話被吓得抖了抖。
事鬧了這麼大,捕快也出現在現場,呂成行扭着剛才那個要報官男人的胳膊道:“這裡還有一個。
”
他手裡一抖,幾個錢袋子就掉了出來。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同夥兒!
擱這騙人玩呢。
“啪啪。
”
鼓掌的聲音不絕于耳,一道儒雅的聲音道:“小嫂子果然見解不凡,在下頗為欣賞,可否請你們一家人吃頓飯?
”
林小漁回頭看去,一身青衣,正是剛才客棧中那個講故事的人。
“不用了。
”
“我叫沈括,出門在外多少交個朋友,就這樣決定了,反正我們都是住一家客棧,回去就請客啊!
”沈括頗為自來熟,說完這話就急着往回走,應該是去準備席面。
秋秋和小理一直被捂住眼睛,沒有回過頭。
此時那具屍體、白衣女子和同夥被帶走了,田小籬和牛婆婆才分别放開了手。